茂才挖牆角的行徑卻毫不在意。
三女對看了一眼,蓮香才開口說道:「不行,我們答應過娘,要和她一起開創鳳舞樓。」
薊香和柚香都點了點頭,對蓮香的話表示贊同。
「我養你們四個人也可以啊,何必如此?」孫茂才有些著急地說道。
「因為……理想。」蓮香想了想之後才決定了這個用詞:「我們都是苦命女子,只是因為被娘買下來才能過現在這樣還算不錯的日子,但是其他人卻不見得有那麼好運……所以……我們希望總有一天,像我們這樣的人也能在世上抬頭挺胸的過日子。」
孫茂才無言地看著臉色堅毅的女孩,心知無論自己說什麼大概都沒用了,雖然覺得她們繼續淪落風塵實在不是件好事,卻也不免佩服她們的宏大願望。
但從這時候起,鳳舞樓的名字開始出現在天儀人的印象當中,曾經出了一個狀元的奇妙經歷讓不少文人移步到此,想沾點狀元公的文采之氣,彷佛將鳳舞樓當成了文昌廟一般。
「青樓狀元」的名聲自然也傳到了官員的耳中,畢竟孫茂才跑鳳舞樓和跑自家廚房沒兩樣,絲毫不予掩飾,那些被他在金鑾殿上掃了面子的大官怎可能放過這個機會,也不知底下有多少合縱連橫,總之「百官聯合御史臺,狀元被參金鑾殿」的傳說戲碼就出現了。
「嫖宿青樓,立身不正」八個字看得聖宗眼角直跳,肚子裡不免大罵這群衣冠禽獸最好沒上過青樓,連睡女人也能當罪名?雖然罪名很蠢,但聖宗若是不予理會,不免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甚至記入歷史搞什麼荒淫昏君遺臭萬年之類的腐儒花樣,為了身後名聲,也只得請狀元公獻頭了……吧。
「孫侍郎,對此你有什麼辯解?」聖宗壓抑一把撕爛奏章的衝動,問道。
「小臣上鳳舞樓,是事實。」孫茂才站了出來,說的開場白卻讓聖宗差點被口水噎到,心想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雖然不見得次次嫖宿,但終究也是做過了的。」第二句話出口,別說聖宗了,連百官都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然後呢?」這是孫茂才的第三句話。
「臣出身寒微,千里來到京城卻無有落腳處,當時蒙鳳舞樓主許氏收留,食宿半年方才得以應考,若無鳳舞樓諸女,臣此時只是亂葬崗上的無名屍。」
「聖上恩典,授臣狀元之榮,但若以今日之富貴棄昨日恩人,此乃大不義!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臣絕不願當此種『讀書人』!」
金鑾殿上百官全都臉色大變,他這一罵可不亞於當日殿試之時,範圍更是廣達全體讀書人,讓聖宗不禁考慮起與其讓這小子當戶部侍郎,不如改當御史臺丞還比較適當。
「不錯不錯,富貴不忘貧寒時,孫侍郎當得上這個『義』字。」聖宗說道,要不是他沒留鬍子,只怕還會捻鬚一番。
「聖人曰:『侍親孝,事君忠,於友信,對人義』,可見忠義本是一體,孫侍郎不棄寒微,必然對本朝大大忠心,朕相當高興。要是有人逼你不義,那就是要你不忠……嘿嘿……」
皇帝都這麼說了,底下臣子哪還敢開口,一不小心「不忠」的罪名扣下來,不砍頭也罷官。
幾天後,孫茂才空蕩蕩的官邸迎來了個稀客。
來人一臉錯愕地看著堪稱家徒四壁的官邸,渾然沒發現開門的孫茂才也是滿臉錯愕。
因為來人正是當今聖上。
「微臣……」
「等一下!」聖宗揮手阻止孫茂才下跪,低聲說道:「朕……不對,我!是偷跑出來的,別聲張。」
「是。」孫茂才將聖宗引入門內,迅速地關上門。
「孫侍郎,你住得真樸素啊……」
「臣覺得房子大了點。」孫茂才相當老實地說道:「臣的老家比這兒的倉庫還小,突然住到這麼大的房子裡還真不知道要擺什麼。」
「擺上幾個嬌妻美妾如何?」聖宗笑得無比猥褻,看上去只像個愛開黃腔的大叔。
孫茂才楞了一下,心中立刻浮現蓮香三女,最終卻只剩一聲嘆息。
「不說笑了,我出來是因為對那鳳舞樓很有興趣,想見識見識。」
在聖宗的堅持下,孫茂才帶著他來到鳳舞樓,此時的鳳舞樓早已不復過去門可羅雀的模樣,出了個狀元的事蹟讓它的一夜名聲一飛沖天,客人自然也大幅增加──但員工還是隻有三個。
還沒踏進門,許文凰就看見了孫茂才,對於他居然還帶著個人來感到有些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