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人打破了他們原有的寧靜生活。我第一天上街打車就站了近半小時,因為計程車司機們拒載,好不容易一個老年司機讓我上車,劈頭蓋臉就說,〃明天我要去休假了,我不喜歡奧運,不喜歡這麼多人出現在城市。〃下車時,他一定要多收我3歐元(30元人民幣),“這是對我的補償”。
我充分理解雅典人民的心情,這麼一個出了很多思想家的地方,一定很自我,所有破壞他們傳統生活方式的東西都會被拒絕,否則這座城市將有劇烈的不安全感。據統計,在申辦和主辦奧運過程中,雅典大大小小發生過一百多起抗議奧運的行動,很有趣的是,一部分色情從業人員也參與了,她們認為:奧運會會大大影響她們的收入,因為政府在比賽期間限制了這個行業的正常“工作”營業狀態。
這樣一個規模不大的城市在奧運期間的心情是複雜的,但我們從電視上基本上看到的都是雅典人民歡欣鼓舞的樣子。8月30日奧運結束那天,我看到街邊有人拉起標語,用英、希兩種文字寫著如下一句:歡呼,我終於可以回家了。
我們下榻的街區叫“EXRACHION”,標準的雅典老城區,由於希臘私有化程度極高,政府基本無力興修樓宅,這個街區的住房最老的可以上溯到200年前,晃眼看去,有些像廣州中山路、海珠路的老街,或者20年前成都府南河沿岸的樣子……而且雅典人的生活習慣也酷似這兩個城市,喜歡吃,喜歡在當街臨巷的大排檔吃。
我有幸見識那種排山倒海的架勢,簡直讓人崩潰——因為他們居然把大排擋就開在神聖的衛城腳下。
衛城是世界七大奇蹟之一,地位相當於中國人民心中的天安門,衛城裡有巴特農神廟,供奉著雅典的保護神雅典娜,建在城中心一座凸起的巨大白石頭山上。我曾問過當地旅遊部門的人,得到的回答是“lO000多家〃,天啊,圍繞著神聖的衛城居然有10000多家大排檔,當年圍繞著聖山的是無數的戰車和武士,現在是無數的餐桌和食客,歷史真好玩。每到下午5點以後,衛城腳下的四五條街便會洪水一樣湧來萬千食客,知道的人明白是來吃飯,不知道的會以為是在又一場浩蕩的特洛伊戰爭。
可以把吃飯弄成戰爭那樣氣勢的民族絕對是可愛的,其實世界對希臘最大的誤解也在於此,說到希臘總會浮現出優雅、精美、悠遠、深邃的各類具象。希臘很世俗,雅典很世俗,一個不世俗的社會不可能產生偉大的思想家。
公元前399年,就在衛城腳下的一所監獄裡,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年人坐在席子上與朋友侃侃而談,他在談人生談理想談道德,這時候獄卒走進來了,陶罐裡裝的是烈性毒藥。老年人微微一笑,對朋友們說:〃今天就談到這裡,我要走了〃,然後一飲而盡。
他就是蘇格拉底,他死前最後一句話如此的驚世駭俗:〃前段時間我吃過鄰居家的一隻雞,沒付錢,帶話給我老婆,讓她幫我付了。那雞的味道真好。
蘇格拉底死後2500年,就在同樣的地點,每天都有數萬人在大吃狂吃雞肉。所有民族惟一旦古不變的傳統,不是詩書禮儀、不是珍珠瑪瑙,而是吃。
真的,雖然雅典人乾得很出色,但這座城市並不太適合舉辦奧運這樣的堂會,而只適合辦宴會,因為它太閒了。
排隊,然後買塊豆腐
其實我想講的是一個故事:上世紀70年代,正是中國物質匱乏的時候,老百姓在物質恐慌下反而培養出一種生活樂趣——排隊。那時候放眼望去神州大地每條街都有人在排隊,排隊買肉、排隊買布、排隊買豆腐,甚至排隊買一種用於在下一次排隊中佔據優先序位的號票。羅孃是個瘋狂的排隊分子,屬於那種不管賣什麼,只要看到某處排起長隊便會魚躍而入的那種中年婦女。那天下班途中,她又幸福地發現〃聯升巷〃排起長龍,便奮不顧身衝了進去,花了近一個小時才排到終點,傻眼了——因為這條長龍是為剛死的某〃革委會〃主任進行的遺體告別儀式。羅孃大怒,罵了聲〃龜兒子〃,結果被人保組以〃現行反革命〃為名狀抓進去關了三天,出來就瘋了。
時光荏苒,光陰如梭,神州大地上再也難見排起一隊隊搶購商品的長龍,因為物質不再匱乏;但一個民族的樂趣卻很難因為時間而改變,中國人民是這樣可愛的一群,他們穿上馬甲用另一種面目去排隊。
是的,我在說成都乃至全國的〃購房熱〃,在說正在翩翩上揚的成都乃至全國的,房價。每當我看到各大售樓處絡繹不絕的人流,就會想起那個搞笑年代排隊的故事。那一款款所謂精品樓盤的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