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防中發生,王棟像勞模一樣做好了89分59秒,卻在最後一秒拉響引環,迫使楊一民先生在漢城這個寒冷的夜晚一嗟之嘆——“一秒鐘,可以改變全部的生活”。
只能用“命中註定”這個很唯心的商標說明很唯物的結果,按所謂中國足球“專業人士”的說法,“中韓差距只有一、兩公分”,但細若塵埃卻成為顛撲不破,中國足球永遠在一公分差距中用某個悲劇人物的失誤完證“一秒鐘宿命論”,如真理的忠誠執行者,如矢志不渝的倒黴蛋。
保守?陣型?失誤?還有人說這是細節失誤,我認為再用技戰術來解剖“恐韓”就很喜劇色彩了——去你媽的專業問題!如果是,也是中韓兩國在足球領域裡一項“專業合謀”,一對天生的小品演員,或者刑事案件中施暴與受虐的命運搭配。每次都那麼機緣巧合,那麼分毫不差,那麼鬼使神差地完成嫻熟對接。
攝氏零下三度,“上巖”球場外的運河結滿了堅冰。在漢城著名的“倒春寒”裡再遇“韓流”並沒有多少悲愴感覺;相反,韓國人在“上巖”看臺上首次張貼出的三個黑色大字——“恐韓症”,以及這三個字已成為韓國人耳熟能詳的市井俚語,卻有點幽默的滋味。
真正的刺激是在廁所,球賽結束後隨人流去上廁所,一群染了黃髮韓國小子嘻皮笑臉地對我說:“共寒!共寒!”我愣了愣,突然明白,是“恐韓”啊,他說的是“恐韓”!漢城大學的一名漢學教授向我證明,“恐韓”,確實在韓國成為一句新的泊來語。我無語,我崩潰,我抓狂,中國足球用最猥瑣的方式給韓語的豐富做出無私的貢獻。“共寒”或“恐韓”,之於中國足球,12年,20年,或生生世世,“恆久遠,永流傳”……
我無法得知如何從宿命中逃脫,似乎只有一個電影片斷能給我們一點主流的啟示:“泰坦尼克號”行將沉沒,全船人都在四處逃生,但甲板上的小提琴手們卻重新聚集在一起,並拉完剩下的曲子,首席小提琴手說:“很感謝你們,感謝你們能和我繼續完成剩下的演出”,然後隨沉船一起沉入冰冷的海中。
在中國國奧註定要沉浸在冰冷海水時,演出過程已比演出結果更重要。就像卡梅隆給傑克與露絲安排的命運,“愛過比得到更重要”,如果你嫌這個比喻有些肉麻,我們就說:“在5月1日的長沙決戰中幹掉韓國,吃不了肉也要咬你一口”,辦法很簡單———在“海灣城”裡播放一小段卡梅拉電影的片斷,活下去,演奏下去,至少這比喊口號和祈求武漢地區突降大雨管用!
《墓誌銘……我把青春毀給你!》
2004年03月20日 公元2004年3月20日21日20分,國奧死了!一顆曾經青春年輕的魂靈,在攝氏3度的冰冷下成為理想的乾屍…——墓誌銘是……我把青春毀給你!
阿克里靈蛇般的進球讓我想起另一道閃電,當姜濤在秒被來自東南亞的閃電結束性命後,中國國奧也在秒中被來自東南亞的閃電勾魂攝魄。這支始建於1999年12月底的國奧,這支從“超白金”到“爛白鋁”的部隊,在江城武漢把路走到盡頭…——輸給大馬,下一次連蠢驢都敢輸了!
我無法想象從這個銷魂蝕骨的雨夜直至5月12日比賽結束,國奧將怎麼度過,如果說阿克里的進球是捅來的一把刺刀,剩下的漫長的日子,中國國奧就像被一刀一刀地凌遲處死——不是在戰鬥中流完最後一滴血,而是在煎熬中耗盡最後一絲恐懼,董路說:〃再見,雅典〃,我說〃再見,青春〃。因為這一屆國奧的青春就像以往任何一屆一樣,被見鬼的〃政治足球〃毀了。
在恐懼中等待53天是什麼滋味?誅心、噬心、焚心,從武漢到德黑蘭,從武漢到吉隆坡,從武漢到長沙,一幫失去靈魂的肉體從一個墳墓走向另一個墳墓,從一次死亡走向另一次死亡。但這個過程都要進行下去,我敢斷言,剩下的53天將會對他們留下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魘,永世不得掙脫。
誰毀了我的青春?或者說誰毀了我們對中國足球的夢想,中國足協犧牲了聯賽,犧牲了市場,犧牲了足球規律,犧牲了起碼的人性,來種下一棵〃惡之花〃,最後只能吞下苦果……所以,當5萬武漢球迷在冰雨中過呼〃解散國奧〃時,我都認為解散的不是國奧,明天你把沈祥福、杜威、安琦、曹明、閻嵩們拉去沉塘、槍斃也改變不了命運。
誰來對中國足球負責?!誰來對青春負責?!把沈祥福這隻螻蟻捏死解決不了問題,就像過去我們捏死高豐文、捏死戚務生、捏死霍頓一樣,只留下些於事無補的血漬,馮小剛說〃記憶就像一把塗滿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