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再管,待將來收工後,作一次發表,不知以為否?”所檔:考4—10—28。6月19日,第十五次殷墟發掘結束。7月2日,潘愨在工地上寫信給梁思永回報善後事宜:“石璋如先生攜魏善臣已於昨晚赴平,標本起運須俟鐵部公文到達。所有結束各事均經齊備,收支各款周內即可呈報,關於長工之去留亦均經石先生指示仍按去冬收工後辦理。”所檔:考4—10—49。
第四章 殷墟·城子崖(26)
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全面侵華戰爭開始。安陽發掘的眾兄弟面對突然到來的災難都有些措手不及。7月16日,王湘函李光宇:“安陽工作已完,昨晚來汴,事畢即返京,預計廿日可到,殷墟遺物五十箱想不日即可到京,盧溝橋事件發生以來,駐軍加多,辦公處有被佔之可能,因覺經緯儀存開封較安全,故帶來此暫存。”所檔:考4—10—60。7月□日,潘愨函李光宇:“恐要有三四日的耽擱,真是愁人,嫂夫人是否已逃出來了,其實北平不見得有多大危險,不過以後交通全斷生活實成問題。”所檔:考4—10—61。
盧溝橋事件有如一道強悍的“休止符”,蠻橫地結束了史語所殷墟發掘的樂章。
殷墟的發掘是中國人組織的第一次大規模科學的考古發掘。自1928年10月13日第一次發掘起,經過十個年頭,除小屯及侯家莊西北岡等處遺址外,還發掘了後岡、四盤磨、王峪口與霍家小莊、高井臺子、侯家莊南地、武官南霸臺、四面碑、大司空村、同樂寨、范家莊等處遺址,調查遺址六十餘處。在洹河南岸小屯村,挖出了成片的版築夯土基址和一排排整齊的立柱基坑。從建築物基礎的規模和形制可以斷定,這一帶是宮殿和宗廟所在。在洹河北岸的發掘,找到了規模宏大的八座大墓。有的大墓有四個數米寬的墓道,大墓中有大量的人殉陪葬,按照中國古代禮制,此類大墓只有帝王才能享用。宮殿、宗廟和帝王大墓,還有刻在出土甲骨上的晚期商王名字,基本上與史書的記載相合,毫無疑問,這就是殷墟,商晚期的都邑所在。
安陽的意義,按照李濟的說法,“有三點特別值得申述:第一,科學的發掘證明了甲骨文字的真實性……;第二,甲骨文雖是真實的文字,但傳世的甲骨文卻是真假難分。在殷墟發掘以前,最有經驗的藏家也是常常受騙的。有了發掘的資料,才得到辨別真假的標準;第三,與甲骨文同時,無文字的器物出土後,不但充實了史學家對於殷商文化知識的內容,同時也為史學及古器物學建立了一個堅強的據點,由此可以把那豐富的但是散漫的史前遺存推進一個有時間先後的秩序與行列。”李濟:《傅孟真先生領導的歷史語言研究所——幾個基本觀念及幾種重要工作的回顧》,《李濟文集》(卷5),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167頁。
如同一道衝破迷霧的陽光,殷墟發掘將中國有文字可考的歷史從春秋戰國上推了近千年,給中國的史學界帶來了光明,也讓全世界的學者知道了“李濟”這個年輕的中國考古學家的名字。談到李濟對殷墟發掘的貢獻,石璋如回憶:第三次發掘到第四次及第六次發掘,李先生都是住在安陽親自指揮工作。第五次因為“九一八”事變,必須在平處理考古組的事務,未能前往,但六次又親自參加了。自第七次起因為研究所由平遷滬,又由滬遷往南京,並在南京建築所舍所務甚忙,雖不能親自參加,但也要於百忙中抽空到安陽一次,住上幾天,慰問在田野的工作人員,指導工作,一直到十五次發掘為止,都是如此。石璋如:《李濟先生與中國考古學》,杜正勝、王汎森編著,《新學術之路》,臺北:“中央研究院”史語所,1998年,149頁。隨著時代的演進,田野考古發掘已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但李濟最初在安陽發掘所採用的方法,如最早提出的一切遺物和遺蹟都必須伴有“出土位置和層位現象的記錄;出土物和周圍關係(現場)的原始照相;繪圖記錄”的要求等,則是海峽兩岸考古學界始終遵循的不二法門。
第五章 從北平到南京(1)
歷史上北方民族的入侵,使得漢民族多次被迫遷徙,造成民族與文化的演變,最後形成中國的民族,這是李濟的博士論文《中國民族的形成》的基本觀點。20世紀30年代,中國又遭遇強鄰壓境的危險,國人又喊出“救亡圖存”的呼聲,多災多難的華夏民族又面臨著亡國亡種的命運,李濟一家又開始了從北到南的遷徙……
第一節達子營·方磚廠
北京是李濟的第二故鄉,李濟受這千年文化古都的滋養遠甚於故鄉鍾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