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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靈秀到了極致,似乎他們一眼就可以看穿整個生命的虛罔,他們不再相信任何的傳統價值。他們以對禮法規矩的破壞為樂。就連曹操這樣的的一世梟雄也有著‘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這樣傷痛而虛無的哀歌!漢帝國的瓦解不只是政治體制形式上的瓦解,還是它所建立的對於生命價值的崩潰,他們回望董仲舒所架構的偉大體系,怕是要嘲笑了!但是在他們的笑聲背後又不時的透露著無所歸依的大愴痛!在戰亂的年月裡,富貴,權力,人世的恩愛……在流轉歲月之中,都不可信賴。”說到這時,叔叔把一古色古香的書卷遞與馬家明。

馬家明開啟後,發現躺在自己手中的竟然是王羲之的書貼。但見上書,“羲之頓首:喪亂之極,先墓再離荼毒,追惟酷甚,號慕摧絕,痛貫心肝,痛當奈何奈何!雖即修復,未獲賓士,哀毒益深,奈何奈何!臨紙感哽,不知何言,羲之頓首頓首。”第一卷是《喪亂貼》。“頻有哀禍,悲摧切割,不能自勝,奈何,奈何……”這一卷是《頻有哀禍貼》

看完後,馬家明說:“連王羲之也有著同樣的……”

“不錯!面對著生命的變幻與離涉,在這流行於魏晉名士之間的虛無放誕,就表現為了阮籍的窮途而哭,劉伶的沉醉不醒,嵇康的受刑于法場前的‘廣陵散’。其實,他們不是輕薄的狂徒,而是從生命的最底層呼喊而出的痛徹心扉的哀號。憤世的高音,長嘯而起。”

“我記得嵇康有一篇《與山巨源絕交書》中寫道:……夫人之相知,貴識其天性,因而濟之。禹不逼伯成子高,全其節也。仲尼不假蓋於子夏,護其短也。近諸葛孔明不逼元直以入蜀,華子魚不強幼安以卿相。此可謂能相始終,真相知也。足下見直木必不可為輪,曲者不可為桷,蓋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故四民有業,各以得志為樂,唯達者為能通之,此足下度內耳。不可自見好章甫,強越人以文冕也;己嗜臭腐,養鴛雛以死鼠也。吾頃學養生之術,方外榮華,去滋味,遊心於寂寞,以無為為貴,縱無九患,尚不顧足下所好者。又有心悶疾,頃轉增篤,私意自試,不能堪其所不樂。自卜已審,若道盡途窮則已耳。足下無事冤之,令轉於溝壑也。……向山巨源表明自己的決心!也是他寧願以佯狂,敗壞道德來揭露那個時代的虛假了吧!”馬家明說。

“正是,他們以頹唐,虛無的方式唱著末世的輓歌,他們又以無比真純的赤子之情歌唱著人間最後一點點可以執著的美的讚頌!這樣,他們就成了純粹的為藝術而藝術了。他們懷抱著對人世的大虛無大愴痛,在美的世界裡在藝術的世界裡找到了一種可以相信的,可以依持的價值。”叔叔說。

“這不就與西方十九世紀的‘LesDecadents(頹廢)’一樣了?”馬家明想起了什麼似的問。

“可以這麼說,因為二者所產生的環境是差不多的。”叔叔說。

林安講到這裡時,我皺著眉頭問:“這兩個人到底在做什麼?”

“這些全都是馬教授所研究的東西,藝術!”林安說。

“還別說,他還真是個做學者的料!”

“當然,要不然也不可能找到叔叔了!”林安說。“可以繼續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