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偶得,也可謂構思奇特,善於捕捉藝術形象。
“燈燼欲眠時,影也把人拋躲。”“燼”,火餘下的灰,“燈燼”即燈灰,這兒作動詞,就是“燈滅”。燈滅了,要睡覺了,影兒也不見了;“拋躲”二字,把影兒的自然消失說成了主動行為,與首二句貫通一氣,“影”也就更加人格化了。以下連用兩個“無那”,進一步把詞人孤獨寂寞無法排解的情緒表達出來。“好個悽惶的我”,尾句直抒胸臆,自嘆“悽惶”,全詞的氣氛也由冷清、寂廖轉為哀惋、悲涼了。
本詞雖無深遠的意境,但通篇以質直的口語,狀繪自我,於平淡中見新奇,讀之饒有興味,稱得起一首獨具特色的小令。
向滈的《如夢令》共有八首,這一首曾誤傳為大詞人李清照的作品(見《續選草堂詩餘》捲上),這也多少可以從側面說明這首小令的藝術成就。(王方俊)
鳳棲梧
蘭溪
曹冠
桂棹悠悠分浪穩,煙幕層巒,綠水連天遠。贏得錦囊詩句滿,興來豪飲揮金碗。飛絮撩人花照眼,天闊風微,燕外晴絲卷。翠竹誰家門可款?艤舟閒上斜陽岸。
全詞通篇寫泛舟湖上的所見和感受。
開頭一句說,船兒分開波浪,平平穩穩地前進,用“桂”修飾“棹”,說明這是一隻裝修精美、小巧玲瓏的遊艇;“悠悠”,說明船兒走得不緊不慢,反襯出船上人悠閒自在的情景。“煙幕層巒,綠水連天遠。”這是詞人在船上看到的景物,煙霧繚繞中群山起伏連綿,湖上盪漾的綠水一望無際,一直伸向遠遠的“天邊”。風光美好,景色宜人,詞人心曠神怡,不免詩興大作,“贏得錦囊詩句滿,興來豪飲揮金碗。”美好景緻的感染,使他靈感頓至,得到了不少優美的詩句。“贏得”,獲得、得到;“滿”,極言其多。創作的收穫,使他得意之極,於是揮動“金碗”,開懷暢飲。“揮”字生動地寫出飲酒時躊躇滿志,興高采烈的神態。詩句盛滿“錦囊”,不免有些誇張,但這種誇張手法用得恰當,“莫不因誇以成狀,沿飾而得奇也。”(《文心雕龍·誇飾》),所以讀起來自然貼切,絕不會感到“言過其實”。
過片之後,繼續寫景,同時表達詞人的感受,曲折迴環,極其細密。“飛絮撩人花照眼”,“撩”字和“照”字,把漫天飛舞的柳絮和五彩繽紛的花朵寫活了。本來,“撩人”也罷,“照眼”也罷,是人的主觀感覺,此句中的“人”,反而變成了被動者,“飛絮”和“花”反而成了“使動者”,似這樣構思奇特、新穎的句子,可謂神來之筆。“天闊風微,燕外晴絲卷”兩句,進一步寫出天晴朗、風和日麗的時令特徵,遼闊的天空,細微的雲絲,本是靜境描寫,但有微風吹拂,燕子飛舞,又使靜中有動,“外”字分明地勾勒出景物的層次,放眼望去,燕子是在“卷”著“晴絲”的碧藍的天下飛翔的,因此才說是“燕外”這兩句用字恰到好處,頗見功力。另一方面,也說明詞人觀察細緻,因此能用了了數字,繪出符合生活真實的畫面。
“翠竹誰家門可款?艤舟閒上斜陽岸。”一邊觀賞風景,一邊飲酒賦詩,可知時間過得很快,夕陽西下,該回去了,遙望岸上,於是他想到,那綠竹掩映的人家,誰家可以款待我呢?想必那其中有他的熟人和親友住居的處所,大概他已經考慮成熟,於是驅舟上岸。尾句與首句相呼應,從內容來說,敘述完了整個遊程。由小船“分浪穩”起,到小船在“斜陽”中泊岸止,這樣寫就人的審美心理看,順乎常情,且使全詞上下貫通為渾然一體,結構更臻完善。
本詞有和婉優美的意境,樸素平易的語言,輕捷明快的節奏,讀之頗覺輕鬆,回味又覺恬淡溫馨。(王方俊)
醉落魄
正月二十日張園賞海棠作
管鑑
春陰漠漠,海棠花底東風惡。人情不似春情薄,守定花枝,不放花零落。綠尊細細供春酌,酒醒無奈愁如昨。殷勤待與東風約,莫苦吹花,何以吹愁卻?
這首詞雖為“賞海棠作”,但不以描寫海棠為主,而是託物言志,借海棠抒寫自己的憂思。
“春陰漠漠,海棠花底東風惡。”“漠漠”,是寂靜無聲之意;“惡”,在這裡是“猛烈”之意,是由“狠、厲害”的意思引申而來,此義至今在某些地區的方言中還保留著(如魯西南和豫東)。首二句說,春天的時光萬籟俱寂,但從海棠花穿過的東風卻吹得強勁猛烈。題雲“賞海棠作”,卻不寫海棠花的豔麗,而突出了“東風惡”。寫春風、春光一般喜悅溫暖、吹拂、和煦,縱使風大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