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經西周舊都,見已荒廢作了莊稼地長了禾黍,故作詩吊之。首句“彼黍離離”,“離離”指莊稼繁茂也指心情憂傷。
轉折處多用去聲字,增加跌宕激情。(李文鍾)
暗香
仙呂宮
姜夔
辛亥之冬,予載雪詣石湖。止既月,授簡索句,且徵新聲,作此兩曲。石湖把玩不已,使工妓隸習之,音節諧婉,乃命之曰《暗香》、《疏影》。
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
與《長亭怨慢》、《解連環》同年之作。是年冬,載雪訪范成大於石湖。石湖在蘇州胥門外,孝宗皇帝賜範為別業,有御筆“石湖”二大字刻於山石,今尚存。孝宗對金國委屈求全,苟且偷安,下詔“正皇帝之稱,為叔侄之國”,公然願當“侄皇帝”。范成大是主戰派,曾效蘇武“提攜漢節同生死”出使金國,慷慨陳詞大義凜然。孝宗賜這位大學士石湖莊園,意思就是教他寄情山水莫再過問國事。範石湖心情是憂鬱的。
白石在石湖住了一個多月,兩位大詩人的會合吟唱,成為文學史佳話。白石自度《暗香》、《疏影》二曲,詠梅使人神觀飛越耳目一新,又深蘊憂國之思、寄託個人生活的不幸。石湖擊節讚賞,讓家中歌女演唱之,並以青衣小紅相贈,可能是聊慰其失戀之苦。除夕,白石攜小紅歸湖州,大雪過垂虹橋有詩,“自琢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曲終過盡松陵路,回首煙波十四橋。”好象風流瀟灑之極。
二詞追蹤梅花的幽魂,又非僅詠物。張惠言《詞選》謂“首章言己嘗有用世之志,今老無能,但望之石湖也。”石湖長二十餘歲,是白石前輩,這說法有點牽強,但《暗香》上片似隱括了二位忘年詩友心靈深處的一些共鳴。“舊時月色”、“玉人待喚”、痴愛梅花的南朝詩人何遜(自比)如今也忘卻了為梅吟詠,……這些,大概都蒙上一層兩位詩人本不願見到的麻木和淡淡哀愁。歇拍“竹外疏花”是白石在石湖範村作客賞梅時實景,也用大蘇“竹外一枝斜更好”詩意。與石湖交往,思想感情的碰撞,如竹外疏梅冷香的主動襲來,怎不使違心的麻木不仁內疚?
梅花飄忽而高尚的神思,白石虔誠地將其擺到超凡脫俗、監督警醒本我的崇高神聖位置。內蘊品位高,是這兩首詠梅詞之所以動人的重要原因。“屋角紅梅樹,花前白石生。”(白石詩)可見梅在白石生命中位置。
下片忽然宕開,將已逼到近前的梅花推遠,梅花變相,忽變作另一梅花,代表所苦戀已遠離的女子。在江國寂寂、夜雨初積、寄與路遙的寥廓中,“梅花”(紅萼)出現,“無言耿相憶”,法相莊嚴。憶千樹梅花盛開時,與“紅萼”攜手賞花,何等歡樂!忽又瓣瓣被狂風吹盡,並意中人無影無蹤。變化無窮。有人怪二詞重點一移再移,此正清空處。(李文鍾)
疏影
姜夔
苔枝綴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裡相逢,籬角黃昏,無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慣胡沙遠,但暗憶江南江北。想佩環、月夜歸來,化作此花幽獨。猶記深宮舊事,那人正睡裡,飛近蛾綠。莫似東風,不管盈盈,早與安排金屋。還教一片隨波去,又卻怨玉龍哀曲。等恁時、重覓幽香,已入小窗橫幅。
從“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這兩個警句,到《暗香》、《疏影》這兩首名作,從林和靖的梅妻鶴子的清高,到姜白石把梅花幻化為心上人的浪漫,真是一脈相承、靈犀暗通似的。
《暗香》、《疏影》這對姐妹篇是姜夔在南宋紹熙二年(1191)冬冒著大雪到蘇州探訪老詩人范成大時寫的。范家“深院寂靜”,“有玉梅幾樹”,詞人借讚美梅花寄託懷念心上人之情。《暗香》著重讚賞梅的“清冷”,《疏影》著重讚賞梅的“幽靜”。
“幽靜”往往與“孤高”為伴。“幽靜”、“孤高”本都屬人的氣質。《疏影》這首詞的重要特色之一就是既寫花又寫人,花人合一,互相幻化,以空靈含蓄的筆觸,構成朦朧優美的意境。
“苔枝綴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開篇展現在讀者面前的就是一幅色彩鮮明、幽雅清麗的“雙棲圖”。苔枝與翠禽色相近,都是充滿生機的“綠”,其間點綴著美玉般的梅花,就更顯得光彩照人。字裡行間不露半個梅字,而梅的形象卻浮雕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