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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而釋之,亦無不可,但中心應落在“油壁”上:飾韉的馬匹拉著油軿中人歸來之後……以下全部景物與人物活動,均為歸來女子的情緒投射和舉措反應。我們大致料想,是她乘坐一輛華貴的油壁香車去送自己的親人、愛者遠去,長亭分袂,索寞來歸;或者她竟是在一次公眾活動或途中與阿誰邂逅而又不能暢言,所謂“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李商隱《無題》)。究是何種事實、緣由,我們無法確然分判,然而女主人公的情緒性質、情緒趨向則是可以斷定的,她的送別或邂逅歸來,在精神上感受著一種失落一種寂寥一種悵惘。我們只能解讀到這個地步,而在前後文無任何提示、暗示的情況下,“負情郎”云云,只能是主觀外加,是不誠實增補,不可取。“滿院花陰”,陰,幽暗,陰冷,在失意人心目中,滿庭院的花朵都萎蔫不振,無精打彩,失去了生機。“樓影沉沉”,沉沉,深靜,沉斷,悄無聲息。幽閨獨處,樓宇深潛,無人與語,了無意味。這句描寫,還是主人公情緒外射。“中有傷春一片心”,相對樓、院而言,這偌大一座宅第,竟淹沒著一顆傷春的憔悴的心,何其孤孑無依。“傷春”,聯絡下文尋梅子,怨楊花,則春光易老,使女主人公觸景生情,生出年華不再,居世無歡之嘆,從而更證實了首句那敘述中我們所能給予的解讀的增補:她是難得與屬意者一面,或竟是與相愛者遠別長離。

下片是景象與女主人公舉止的描寫,是上片“傷春”情緒的進一步展開與渲染。梅子,團扇,楊花諸意象都打上了傳統審美意趣的特定內涵。“閒穿綠樹”,“閒”,並非悠閒,而是含著有所失落、難於追尋的空漠感和無聊賴。“尋梅子”,“梅子”既應“傷春”字表,點節令在春夏之交,又應“傷春”的內蘊──她在思味著青春年華的流逝,表白著對愛的追求。它使我們想起《詩·召南·摽有梅》那支古老的歌謠。那是一位少女徜徉梅樹下,面對成熟下落、日益稀少的梅子,敏感於時月無情,不禁湧起珍惜年華、希望有人向自己求愛的強烈衝動:梅子落地紛紛,樹上還有七成。追求我的小夥子啊,切莫放過良辰(“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我們這位“閒穿綠樹尋梅子”的女子,對著梅花已落,梅子已生,她難道不生出“流光容易把人拋”、“花開堪折只須折”的歲月之嘆,難道不也在心底發出對愛的呼喚與催促嗎!“斜日籠明”,是長時間穿行於綠樹之中的一個補充描寫,是說她走了、尋望了、思味了許久,不覺已黃昏暮靄,樹叢中光線迷離。“籠明”即“朧明”,隱隱約約的樣子,形容月色、日色都可。宋李九齡《荊溪夜泊》有句:“點點漁燈照浪清,水煙疏碧月朧明”,其“朧明”亦即“籠明”。當然詞中“籠明”,既是景物本身的描狀,又是主觀心境迷糊的外現,久久的閒行之中,一種思念牽向遙遠,一種青春流逝的迷茫感覺,已交匯成一種暗淡難明瞭。

結末說“團扇風輕,一徑楊花不避人。”團扇為女主人公手中所持物,此物傳統運用中,積澱著孤寂無聊等固有的意義。如王昌齡《長信秋詞》句,“且將團扇共徘徊。”這裡的出現,它至少是女主人公無聊賴的小道具,時而下意識的輕搖,正遠應著一個“閒”字,和透露著心中盤鬱著千千結。人在煩惱、惆悵之中,而楊花卻放肆地、亳不避人地飄落著灑滿了小徑,從而拿楊花的無情來反襯主人公心緒的不快,並俏然束住全詞。“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韓愈《晚春》);“顛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杜甫《漫興》),詩人們不痛快時,總愛拿楊花洩怨。此詞於此輕斥楊花,沿襲舊有,並無新創,然而就此收束全篇,恰保持了通體失落意緒的貫注,且使傷春女子多了一層嬌嗔斥物的天真可愛,增強了全詞的形象性。(夏春豪)

滿江紅

黃機

萬灶貔貅,便直欲、掃清關洛。長淮路、夜亭警燧,曉營吹角。綠鬢將軍思飲馬,黃頭奴子驚聞鶴。想中原、父老已心知,今非昨。狂鯢剪,於菟縛;單于命,春冰薄。政人人自勇,翹關還槊。旗幟倚風飛電影、戈鋌射月明霜鍔。且莫令、榆柳塞門秋,悲搖落。

這是一首宣揚精忠報國、收復失土的愛國詞篇。全篇採用對比手法,長自己志氣,滅敵人威風,愛國之心,溢於言表。這首詞作於金亡的前一年。這年(1233)南宋與蒙古軍合圍蔡州(今河南汝南),次年城陷金亡。

詞的上片,寫南宋精兵,長驅北上,金兵毫無鬥志,中原父老也都知道金國必然滅亡,形勢與前大不相同。前半片,寫南宋軍營整齊,鬥志旺盛。“萬灶貔貅,便直欲、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