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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謂“解人正不易得”。(林家英、陳橋生)

南鄉子·妙手寫徽真

秦觀

妙手寫徽真,水剪雙眸點絳唇。疑是昔年窺宋玉,東鄰,只露牆頭一半身。

往事已酸辛,誰記當年翠黛顰?盡道有些堪恨處,無情,任是無情也動人。

這是一首題崔徽畫像的題畫詩。崔徽何許人也。據元稹《崔徽歌並序》:“崔徽,河中府娼也。裴敬中以興元幕使蒲州,與徽相從累月。敬中使還,崔不得從為恨,因而成疾。有丘夏善寫人形,徽託寫真寄敬中曰:‘崔徽一旦不及畫中人,且為郎死。’發狂卒。”

詞一開始“妙手”二句,就是說因為高明畫師手畫的崔徽像,所以她的眼睛才水晶晶的,嘴唇是絳紅色的,恰到好處,有似真人。“水剪雙眸點絳唇”,頗似合取李賀《唐兒歌》:“一雙瞳人剪秋水,”江淹《詠美人春遊》:“明珠點絳唇”句意點化而來。崔徽誠然很漂亮,秦觀在《崔徽》詩裡寫道:“輕似南山翡翠兒,”“裴郎一見心如醉,”而最能顯示其神韻風采的還是眼睛和嘴唇。“疑是”三句,是借宋玉《登徒子好色賦》中“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裡;臣裡之美者,莫若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窺臣三年,至今未許也。”用這段文字來說崔徽的容色就像宋玉描述的東鄰女一樣美妙。這是由畫像是半身而想及鄰女偷窺宋玉,牆頭半掩玉體的形象,來補充對崔徽刻畫之不足。詞的過片“往事”兩句,寫崔徽畫像上的神態是眉黛含顰,因崔徽請丘夏寫真時,她正懷著悲傷的心事。說今天看到崔徽的畫像,這樣美麗動人,誰還再想到她過去酸辛的往事呢?

詞的歇拍“盡道”三句,寫詞人鑑賞畫像後的觀感。說凡是見到崔徽像的人,都齊聲讚美不錯,如果說還有一點遺憾,那就是沒有畫出她的“有情”處。但詞人認為這算不了什麼缺點,因為崔徽當年是流著淚讓人畫像的,怎麼會有情呢?接著作者化羅隱《牡丹詩》“若教解語能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句意,說她像上即是無情吧,但這無情的形象也是動人心絃的。(董冰竹)

浣溪沙·漠漠輕寒上小樓

秦觀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閒掛小銀鉤。

每一次春來,就是一次傷春的體驗。詞人之心,很早就發出了“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的愁怨。然而他們的命運也往往是一年年地品嚐春愁。此詞抒寫的是淡淡的春愁。它以輕淡的色筆、白描的手法,十分熨貼地寫出了環境氛圍,即把那一腔淡淡的哀怨變為具體可感的藝術形象滲透出來,表情深婉、幽緲。“一片自然風景就是一種心情”。索漠輕寒中嫋嫋而升的是主人公那輕輕的寂寞和百無聊賴的閒愁。即景生情,因情生景,情恰能稱景,景也恰能傳情,這便是詞作的境界。

詞的起調很輕,很淡,而於輕淡中帶著作者極為纖細銳敏的一種心靈上的感受。漠漠輕寒,似霧如煙,以“漠漠”二字狀漫彌而上小樓的輕寒,一下子給春寒蕭索的清晨帶來寥廓冷落的氣氛。與“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意蘊相似,而情調之婉妙幽微過之。不說人愁,但云“漠漠輕寒上小樓”。回味“上”字,那淡淡愁思,不是正隨這薄薄春寒無聲無息地在人的心頭輕輕漾起?僅詞的首句,就為全詞烘托出一個色調悽清的景。緊接著加上“曉陰無賴似窮秋”,在悽清的背景上塗抹一層暗淡的色彩。無賴,令人討厭,無可奈何的憎語。時屆暮春,卻感到竟像深秋那樣的寒冷,原來這是一個春陰的早晨。春陰寒薄,不能不使人感到抑悶無聊。然而詞人不說心情之無聊,卻咒曉陰之無賴,進一層渲染了氣氛之寂寞淒寒。主人公也許剛剛從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室內畫屏閒展:淡淡的煙靄,輕輕的流水。在周圍陰氛的罩籠下,幽迷淡遠。凝神恍惚中,他彷彿消失在清迷幽幽的畫景之中,又彷彿還依回於渺茫、流動的夢境之中。這種主觀幻覺,正是由於幽迷寧靜的氛圍與主人公此時此刻心境的渾然一體所致。是情與景融、意與境渾的佳句。

下片開始轉入對春愁的正面描寫。不期然而然中,他的視線移向了窗外:飛花嫋嫋,飄忽不定,迷離惝恍;細雨如絲,迷迷濛濛,迷漫無際。見飛花之飄緲,不禁憶起殘夢之無憑,心中頓時悠起的是細雨濛濛般茫無邊際的愁緒。作者在這裡用了兩個奇特的比喻:“飛花”之“輕”似“夢”、“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