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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星冷得似乎在發抖,寫出了深夜的寒意。這是移情寫法,把人的冷意由“一天星”表現出來。

詞的下片寫情。開始兩句,寫詞人泊舟湘江浦,獨自靠在高高的檣杆上,靜靜地傾聽遠方傳來的湘妃清冷的瑟聲。“妃”,指湘妃。傳說瀟湘一帶,是舜的兩個妃子娥皇、女英哭舜南巡不返,淚灑湘竹,投湘水而死的地方。又傳二妃善於鼓瑟,《楚辭·遠遊》有“使湘靈鼓瑟兮,令海若舞馮夷。”特定的時地,觸發了詞人的歷史聯想,從而寫出了這瀟湘之夜似幻似真的泠泠瑟聲,曲折地透露出寂寞淒冷的心境。接著第三句,進一步描寫對瑟聲的感受,湘妃的瑟聲是清涼哀怨的,抒發了她們對舜帝思念的深情,這是古今有情人共同的心聲,不僅是湘妃的,也包含了詞人的幽怨。詞的歇拍兩句,寫聽完曲子,抬頭尋找湘妃,她已悄然不見蹤影了,只有江岸無數座青青山峰巍然聳立,更進一步寫出詞人的悵惘之情和剛毅不屈的性格。錢起《湘靈鼓瑟》詩有:“善鼓雲和瑟,常聞帝子靈。……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詞末兩句全用錢起成句入詞,但用得恰到好處,毫無斧鑿之痕。(董冰竹)

好事近·春路雨添花 夢中作

秦觀

春路雨添花,花動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處,有黃鸝千百。

飛雲當面化龍蛇,天矯轉空碧。醉臥古藤陰下,了不知南北。

這首詞如詞題所示,是寫夢境。這是秦觀當年寓居處州擇山下隱士毛氏故居文英閣所作,詞中生動形象地描寫了一次夢中之遊的經過。詞的上片先寫他夢魂縹緲,在一條山路上漫遊。起首兩句,寫詞人步入春山小路漫遊,春路經雨,春雨催花,花添春色。首句構思新妙,一反雨打花落常套,偏說春雨催花。次句饒有風趣,寫花使滿山春色“動”起來了,一個“動“字,把本來靜止的春色化為動態,與宋祁“紅杏枝頭春意鬧”句中的“鬧”有異曲同工之妙。三、四句承前意,寫詞人沿著山路越走越深,行到小溪深處,景色蔚為壯觀。成千成百棲息枝頭的黃鸝,因了詞人的突然深入,驚動喧騰起來,立時打破一片岑寂。這時黃鸝飛鳴於上,溪水潺湲於下,春山滿布鮮花,境界美麗極了。

詞的過片一、二句,作者欣賞的視線移向天空,側重描寫白雲的動態。寫霎時飛雲迎面撲來,盤曲伸展,有如龍飛蛇舞,叫人驚恐不安。時而煙消雲散,又是碧空萬里,此間雲氣真是變幻無窮。詞的歇拍兩句,寫詞人心曠神怡,在古藤樹下,舉杯豪飲,醉臥樹蔭,渾渾然與大自然合為一體,進入“無我之境”,不知南北,物我而忘。

這首小詞,著筆濃淡相宜,意興飛揚,雨光花色,春山古藤,皆可入畫。但僅欣賞到這裡罷手,未免失之過淺,因為秦詞最主要的特點是寫心中憂苦之情。清代評論家馮煦《蒿庵論詞》說:“淮海(秦觀)、小山(晏幾道),古之傷心人也,其淡語皆有味,淺語皆有致……故所為詞,寄慨身世。”作者在“醉臥古藤陰下,了不知南北”的悠閒淡雅的詞句下面,實際隱藏著一顆無比痛苦的心。秦觀的好友黃庭堅揭示秦觀痛苦心靈說:“少遊醉臥古藤下,誰與愁眉喝一杯?”可謂抓住秦詞的要害。(董冰竹)

畫堂春·落紅鋪徑水平池

秦觀

落紅鋪徑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園憔悴杜鵑啼,無奈春歸。

柳外畫樓獨上,憑手捻花枝,放花無語對斜暉,此恨誰知?

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秦觀應禮部試,落第罷歸。賦《畫堂春》。這首詞就是寫他落第後的不快心情。應是一首傷春之作。

詞的上片寫春歸景物。先寫飄零凋落的花瓣已經鋪滿了園間小路,池水上漲已與岸齊平了,時間分明已進入殘節令了,天氣乍晴乍雨,晴郎的天空,突然會下起小雨,說晴不晴,說陰不陰,小雨似在逗弄晴天一樣。觀看杏園已失去了“紅杏枝頭春意鬧”的動人景色,它像一個青春逝去的女子,容顏顯得憔悴而沒有光澤了。再聽枝頭杜鵑鳥兒,傳來聲聲“不如歸去”,泣血啼喚,多麼令人傷感。杜牧詩有:“莫怪杏園憔悴去,滿城多少插花人”,這句可能化用小杜詩意。片末,總括一句“無奈春歸”,其無可奈何之情,已在上述描寫中得到充分表現。

詞的下片,側重寫人。寫她獨自一人登上冒出柳樹枝頭的畫樓,斜倚欄杆,手捻花枝。這句似由馮延巳:“閒引鴛鴦香徑裡,手挼紅杏蕊”詞意化來。她信手捻著花枝兒,一會兒又放下花枝,默默無語上視天空,弄晴的小雨也不下了,只見遠處一道殘陽從雲縫露出來,把霞輝灑在她滿是愁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