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的代稱。
“憑闌語,草草蘅皋賦,分首驚鴻不駐”。如果說上片是由別寫憶,勾起對往日離別的憶念,下片則由憶寫實,再回到這次離別的描寫。上次離別,尚有人送行,這次離京,當年送行者已音跡杳然。草草寫一篇《蘅皋賦》,來寄託憶念的情愫吧,只恐怕分手後連她的蹤影也難以追尋。按《蘅皋賦》,當指曹植《洛神賦》,因賦中有“爾乃稅駕乎蘅皋”等句。驚鴻,形容女性輕盈如雁之身姿。如曹植《洛神賦》:“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臞秋菊,華茂春松”。
“燈火虹橋,難尋弄波微步”。這兩句承接上句,遠望汴京,燈火輝煌的如虹長橋之下,再也難以找尋到她那邁著輕盈步履的婀娜身姿。“弄波微步”,想象逝去的戀人踩著波濤,細碎行走的樣子。作者這裡已將離去的戀人想象為與曹植《洛神賦》中洛水女神同一的形象。作者巧妙運用一種虛實結合手法,抒發了自己一種思極生痴,情極境生的心理感受。由戀人驚鴻般輕盈身姿,聯想到洛水女神飄忽不定蹤影。復由洛水女神凌波遠去,聯想到永不停逝的虹橋之水亦無情地載著自己的戀人飄然而去,虛幻兩境緊密結合,不露痕跡。
“漫凝佇,莫怨無情流水,明月扁舟何處”。這三句承上,寫詞人思戀人而不得的感受:為什麼要枉然地在這裡長久凝神佇立呢?人既已遠逝,即使幻想中的影子也難以追尋。也不要再怨無情流水載著自己的戀人遠去,因為同是這股無情流水,也要載著自己離開京都。到下一個明月之夜時,自己乘坐的一葉扁舟連停留在什麼地方尚不知曉呢?因為宦海沉浮,更是難以逆料的。
本詞主要以再離別勾起對往日的憶念,在濃重的離情別緒渲染中,對往日戀情進行深刻的追思。從寫作次序論,詞人由離而生情,勾起對往日的回念,由往日的離情,寫到對往日戀人的追思。藉助於尊酒流連、憑闌無語、幻覺感悟、枉然凝佇等一系列形象化動作,表現了對戀人永難擺脫的纏綿依戀之情。結尾貌似解脫的“莫怨”兩字,又將離別的愁情,情場的失意與宦海風波融合在一起,使該詞所抒之情更為渾厚,意境更為深沉。(王增斌)
憶仙姿·蓮葉初生南浦
賀鑄
蓮葉初生南浦,兩岸綠楊飛絮。向晚鯉魚風,斷送彩帆何處?凝佇,凝佇,樓外一江煙雨。
賀鑄本衛州共城(今河南輝縣市)人,曾在和州(今安徽和縣)、泗州(今江蘇盱眙)、太平州(今安徽當塗)等處任職。這些地方,均近江臨淮,晚年又退居蘇州,長居水鄉,在他的詞集中,便有不少寫水鄉風光與生活的作品,《憶仙姿》即其中一首。
這首詞寫的是南方水鄉春末夏初之景。“蓮葉初生南浦,兩岸綠楊飛絮。”開首兩句,很清楚的點出了環境和季節,蓮葉初生,綠楊飛絮,把初夏時節寫得生機勃勃,飛動流走。“南浦”,泛指面南的水邊。屈原《九歌·河伯》:“子交手兮東行,送美人兮南浦。”後來多指為送別的地方。江淹《別賦》:“送君南浦,傷如之何?”本詞所描繪的乃一條大江的渡口附近,河湖池塘,蓮葉初生,微露水面,青翠欲滴,嬌嫩喜人;大江兩岸,綠柳成排,枝條婀娜,飛絮漫天,這意境是頗為迷人的。
詞在點出了季節和渡口附近的環境之後,則進一步交代了具體的時間和場景:“向晚鯉魚風,斷送彩帆何處?”“向晚”,即傍晚,薄暮將來的時候,江面上吹來春末夏初的暖風,帶著溼潤的魚腥味,很容易引起人的情緒和聯想。“斷送”,這裡指的是打發和送行。在渡口附近的江面,出現了一隻畫船,它已揚起了彩帆,在朦朧的暮色裡,搖起了櫓,蕩起了槳,請問送行者,你要把它“斷送”何處呢?
以上季節、時間、環境、場景,均是詞人在一定角度親自看到和感到的:“凝佇,凝佇,樓外一江煙雨。”原來詞人正站在江岸的一座高樓之上,在出神,在發愣,這送別場景給詞人帶來的感觸是情意綿綿,還是悵然若失?恐怕他自己也說不清了。再看“樓外”,則是“一江煙雨”。與濛濛暮色相合,完全是混沌一片了。此時詞人感情的潮水,也只能是一片混沌。
賀鑄的好友,蘇門四學士之一的張耒為賀鑄的《東山詞》作序有云:“盛麗如遊金、張之堂,而妖冶如攬嬙、施之祛,幽潔如屈、宋,悲壯如蘇、李。”這評價或許有點過分,但卻準確地指出了賀詞風格的豐富和多樣。他雖有一些近於蘇軾詞風的豪放詞,又有不少“極幽閒思怨之情”(程俱《賀方回詩序》)的婉約詞。《憶仙姿》前半明快爽朗,生氣盎然,後半朦朧迷離,茫然低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