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拉住了她的手臂。
“沒事,沒事,”他說,“伊芙琳。”
“對不起,”安說,“我是來找電梯的。我兒子也在醫院裡,現在我找不到電梯了。”
“電梯在那邊,左轉。”那個男人用手指著方向說。
小女孩吸了口煙,盯著安,眼眯成了縫。她的厚嘴唇分開來,煙霧噴吐。那個黑人婦女頭耷拉在肩膀上,不再看安,不再感興趣。
“我兒子被車撞了,”安對那個男人說。她似乎需要解釋一下自己,“腦震盪,還有一點兒頭骨骨裂,不過他會沒事的。他現在還在休克中,但也可能是一種昏迷。我們主要擔心這個,這個昏迷的問題。我現在要出去一會兒,我丈夫陪著他呢。可能我走了,他就會醒過來。”
“太慘了。”男人說著,坐在椅子裡轉了一個方向。他搖著頭,低頭看著桌子,又看著安。她還站在那裡。他說,“我們的弗蘭克林正在做手術。有人紮了他。想要殺了他。一個聚會里的鬥毆。他們說,他只是站在一邊看著。沒招誰沒惹誰的。不過現在說這個都沒用了。他在手術檯上呢。我們只能祈禱,希望一切都好,我們只能做這些了。”他穩穩地盯著安。
安又看了那個小女孩一樣,她也還看著安。安看看那個婦人,她頭一直低著,眼睛已經閉上了。安看見那個女人的嘴唇安靜地移動,說著話。她有一種衝動想要問她在說什麼。她想再多和這些也在等待中的人聊聊。但她很害怕。他們也很害怕。就這點而言,他們是一樣的。她想自己要是再多說幾句車禍的事,跟他們多講講斯科蒂,告訴他們這一切都發生在孩子生日的那天,就好了。她希望自己能多聊幾句。週一,他還昏迷著之類的。但她不知道從何講起。她站在那兒,看著他們,再沒多說一句話。
她照著那個男人指示的方向,走到樓道那頭,找到了電梯。門關著,她等了一會兒,仍然想著自己應不應該離開醫院。然後,她伸出手指,按下了按鈕。
她把車開上自家的車道,關上發動機,閉上眼,頭斜在方向盤上靠了一會兒。她聽著發動機冷卻下來時發出的滴答聲,然後下了車。能聽見屋子裡的狗叫。她走到門前,門沒鎖。她進屋開開燈,坐上一壺水等著沏茶,又開啟一些狗糧,在後面的走廊裡餵給“懶蟲”吃。狗飢餓地小口緊吃,並不時跑進廚房,看安是不是要留下來。就在安拿著茶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電話鈴響了。
“是我!”她一邊拿起話筒,一邊說,“喂!”
“維斯夫人。”一個男人的聲音說。剛早晨五點,她覺得自己能聽見背景裡有什麼機器裝置的動靜。
“對,是我!出了什麼事?我就是維斯夫人。是我。怎麼了?請說吧。”她聽著背景裡的那些聲音,說,“上帝啊,是不是斯科蒂的事兒?”
“斯科蒂,”那個男人說,“是關於斯科蒂,沒錯。這個問題與斯科蒂有關。你是不是把斯科蒂都給忘了?”那個男人說完,就掛了電話。
安撥了醫院的電話號碼,轉到三樓,向一個接電話的護士詢問她兒子的訊息。她要求和她丈夫說話。她說,這是個緊急情況。
她等著,指間翻卷著電話線。她閉上眼,覺得肚子不舒服。她給吃點兒東西。“懶蟲”從後面的走廊裡走過來,躺在她的腳邊上,搖著尾巴。安拽它的耳朵時,它趁機舔了她的手指。霍華德出現在電話那邊。
好事一小件(8)
“有人剛剛打電話過來,”她一邊說,一邊扭電話線,“他說,斯科蒂出事了。”她哭了。
“斯科蒂挺好啊,”霍華德告訴她,“我是說,他還睡著呢。沒有任何變化。你走以後,護士又來過兩次。可能是護士,也可能是大夫。反正,他沒事。”
“是個男的打的電話,他說,是關於斯科蒂的事兒。”她告訴他。
“親愛的,你得歇一會兒。你需要休息。那肯定就是同一個人,我也接到過他的電話。別理他。休息完了,就回來。然後我們一起吃點兒早飯什麼的。”
“早飯,”她說,“我不想吃早飯。”
“你明白我的意思。”他說,“喝點兒果汁,或吃點兒什麼別的。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安。天哪,我也不餓。安,現在不方便說話。我正站在前臺這兒呢。今天早晨八點,弗蘭西斯醫生還會再來一趟。那時候,他會有更詳細的訊息,跟咱們說。一個護士這麼跟我說的。別的她也不知道了。安?親愛的,可能到了那時候,我們就能知道怎麼回事了。八點鐘。八點以前回來吧。那之前,我都在這兒,斯科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