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後來替王佩臣彈三絃的盧成科,因為是盲人,比較心靜,手音又
好,他把弦子上再裝個銅喇叭,學言菊朋《讓徐州》閃板槍板,樣樣俱
全,學程硯秋柳迎春裡紅梅得雪添丰韻.他把硯秋的抽絲墊字大喘氣,
都能拉得絲絲入扣,惟妙惟肖,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雜耍園子裡有一個頗受歡迎專案踢毽子,以王武樵、王桂英父女
有名。起初是父女兩個人輪流踢,後來桂英越練越精,穩而且準,王武
樵自己就改耍鋼叉了。他們所用的毽兒,全是自己包的,有些翎子特
別珍貴,軟而不飄,垂直下墜,不怕風吹,所以踢起來得心應手,攸往鹹
宜。去年有位留德朋友回國講學,據說王氏父女去了歐洲,在西柏林
經營一家皮革廠,大概他們鋼叉也不耍、毽子也不踢啦。此外宋相臣、
宋少臣父子倆踢毽子也是有名的。
曹四景是抖空竹的泰斗,從前雜耍班子裡,總少不了曹四的抖空
竹。他空竹上抖的花樣多,用的工具也古里古怪,除了茶壺蓋、酒嘟嚕
之外,他能抖各式各樣的葫蘆。有一回他用放風箏的線軸子,兩頭各
掛一小玻璃缸,裡頭還有小金魚,抖起來四平八穩,真叫人替他捏著一
把汗。可是人家曹四從從容容,從沒看他在臺上出過舛錯。自從來到
臺灣,在電視節目裡,曾經有一老先生,他表演過抖空竹。大概年紀關
系,有時候突然失手,雖然當場仍舊找回來,可是觀眾總是替他揪著
心。不過此時此地能看見抖空竹的,也可以慰情聊勝於無啦。
變戲法的也是雜耍班子裡叫座兒的專案,快手劉、快手盧,都是個
中翹楚,他們戲法分小戲法(又叫手彩戲法)、大戲法兩種。小戲法雖
然用點兒小道具,可是多半要憑指掌上功夫。有一年海京伯馬戲團由
外國到上海來表演,有位隨團的法籍魔術師說:“英美的魔術連印度都
算上,所賴於道具者多,要說論手法比中國戲法,那簡直差遠了。”這是
行家的評語,可能不假。
中國變的大戲法,十來斤重的大海碗盛滿了水,還有金魚游來遊
去,再變大膽瓶裡頭插著連升三級。這些東西不錯是帶在身上,從皮
兜子裡摘下來的,可是您掂掂這份兒重量,甭說是身上常著走上臺來
變,就用雙手來端,咱們也端不動呀。至於大套戲法裡的籮圈噹噹,真
當東西現開當場示眾,據他們自己說是大搬運法,是真是假,局外人就
沒法弄得懂了。所謂大套魔術的洋戲法,雜耍班子不管是在圈子裡,
或者是應堂會,絕不跟洋戲法同臺。有一次舍親府上辦生日,東院是
八角鼓子帶小戲,西院是韓秉謙帶著大飯桶小老頭變西洋魔術,害得
大家東院西院跑來跑去,打聽之下,才知道兩檔子從來不同臺,說起來
也是件怪事。
北平老一輩兒的人,一聽說您上茶館聽書,必定勸您不聽為妙,因
為聽書比抽白麵兒上癮還來得快,聽個三五回書準保入迷。北平說評
書組織非常嚴密,不但有公會,而且師傅收徒弟也是三年零一節才出
師,取的學名都得按字排下去,讓人一瞧就知道是哪一輩兒的。筆者
聽過闊字傑字兩輩,再往前的老輩兒,就沒聽過了。哪幾個茶館帶說
書,什麼時候加燈晚(加夜場),哪位說書的在哪個茶館說哪一套書,幾
個月一轉,一切都是經過同行公議決定,誰也不能濫出餿主意。
北平說書,講究一套書說一輩子,不但要專精,而且要熟透。坑坑
坎坎,抓哏鬥趣,書裡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神態、口吻、脾氣,他一張嘴,
老聽書的就知道是說誰啦。說書還分大書小書,像《三國》、《東漢》、
《西漢》、《隋唐》、《嶽傳》,全身甲冑騎馬彎弓,要說袍帶贊、盔甲贊屬於
大書。像《包公案》、《彭公案》、《施公案》、《五女七貞》、《七俠五義》以
及《聊齋》鄢都屬於小書。雖然不用說盔甲贊,可也有刀槍架兒,譬如
說《施公案》的金傑利,他形容賽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