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師父點點頭,說,“據我們的新方法推算,死者的確切死亡時間應該是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之間。而這個時候,孫海鷗還在火車上。”
突然,主辦偵查員一頭大汗地跑到解剖室內,說:“陳總,孫海鷗抓到了。”
師父頭都沒有抬,說:“放了吧,一分鐘前我們排除了他作案的可能性。”
偵查員說:“我們也正是想向您彙報這個問題呢,剛才,孫海鷗大搖大擺地往自己家裡走,在村口被抓住了。得知家裡人死了以後,從表情看,很悲慟,很驚訝。我們感覺也不是他乾的。”
師父點點頭:“那就對了。現場沒有發現找斧子的跡象,我們分析兇手是帶著小斧子進現場的,結合翻動床頭櫃的跡象,考慮還是一起盜竊轉化為搶劫殺人的案件。”
偵查員撓撓頭,為難地說:“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如果是流竄作案,難度就大了。到現在為止,現場那邊還沒有傳來好訊息,除了無特徵的足跡以外,沒有發現其他有價值的痕跡物證。”
“不要著急,”師父抬了抬手,“什麼案子都那麼簡單的話,要我們做什麼?”
排除了重點嫌疑人,確定了案件性質,反倒讓我們的心裡更加不踏實起來。加之看著解剖臺上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的屍體,每個人心裡都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小女孩確實遭受了性侵害。根據小女孩會陰部的損傷,我們判斷兇手在小女孩死後,對小女孩進行了猥褻。
對於小女孩的死因,我們屍檢完以後,一籌莫展。小女孩全身有明顯的窒息徵象,頸部、口鼻腔都沒有損傷。她的呼吸道內確有一些泡沫狀液體,但是沒有肺部水腫的症狀,胃內容物不像普通溺死的人那樣充滿了溺液,而是乾燥的,和古香蘭的胃內容物相似。
“排除扼壓頸部或是捂壓口鼻造成的機械性窒息,”大寶說,“但又沒有溺死的典型特徵,這和她頭朝下入水有關嗎?”
“你沒聽說過乾性溺死嗎?”師父瞪了一眼大寶,說,“頭朝下入水是典型溺死,也會有溺死的特徵,乾性溺死就不同了。乾性溺死的原理是冷水進入呼吸道以後,刺激喉頭,導致聲門痙攣,從而堵閉呼吸道,引起窒息死亡。這樣,進入屍體內的水會比較少。這樣的非典型溺死,通常發生在冬季。”
“那個,”大寶吐了下舌頭,說,“聽說過,沒見過。”
“也就是說,兇手就這樣倒拎著活生生的小女孩,把她頭朝下扔進了水缸。然後,又脫去了小女孩的褲子,對她進行了猥褻?”我很不忍心地把現場在腦海中重建了一次。
師父點點頭。
“這人是不是腦子不好?”大寶咬著牙說。
師父指了指大寶說:“這次你還真有可能說對了,我剛才看了看朱鳳背部的損傷,你的這種分析還真有可能存在。”
“精神病人作案?”我走到一邊,掀起朱鳳的睡衣,發現她的背部還真的有許多奇怪的創口。
“只能說兇手的心智不健全。”師父說,“一種是容易狂躁的人,另一種是小孩子。精神病人作案的前提是沒有針對性,而本案中,兇手有明確的目的,那就是為了錢,這樣有明確功利性的作案,可以排除是精神病人作案。”
我和大寶把朱鳳的屍體抬上解剖臺,用紗布清洗屍體上的血跡。
“死者雙手有多處砍創,屬於抵抗傷。”我一邊測量創口,一邊說,“頭面部多處砍創,最深的創口下方顱骨線形骨折。”
“她的損傷比古香蘭的損傷輕多了,”大寶說,“主要還是因為失血死亡的。”
師父說:“那是自然。古香蘭被砍擊的時候處於仰臥狀態,頭的下方有床鋪襯墊,所以砍擊導致的損傷就會嚴重很多。而朱鳳是在和兇手打鬥的過程中受傷的,因為身體處於運動狀態,砍擊的力度會被緩衝掉大半,所以損傷輕微多了。”
“師父,屍體上沒有發現約束傷。”我仔細看了看死者的關節部位皮下組織,說道。
師父雙手撐在解剖臺邊緣,低著頭說:“是的,這印證了前面的觀點,兇手的約束能力有限,他和死者的體力對等。”
“和一個纖弱女子的體力對等,”大寶說,“兇手不會也是個女人吧?”
師父又瞪了大寶一眼:“女人為啥要猥褻小女孩?”
大寶張了張嘴,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
“結合師父前面的分析,”我說,“這起案子會不會就是個小孩子乾的呢?”
“小孩子穿四十碼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