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謀殺,”大寶說,“殺親的可能性又很小,那麼屍源應該很好找啊。”
“還有一種可能,”我呆呆地看著已經縫合好、重新迴歸安詳的孩子,說,“他的全家,都被殺了。”
“這個只能靠外圍調查了。”王法醫說,“這麼小的孩子,可能連戶口都沒有登記,除了從衣物上尋找一些線索,其餘尋找屍源的辦法都不適用。到最後,哪家孩子都搞不清,就丟臉了。”
“總之這是一起謀殺案。”我說,“先立案,然後外圍調查,我就不信這個範圍不大的區域裡還找不出一個丟失了的孩子的線索。另外,孩子胃裡的奶樣成分,送去進行DNA檢驗。”
省城的刑偵力量之所以比各地要強,不僅因為有雄厚的財政作為後盾,更重要的是那一名名精挑細選出來的刑警都是得力干將。當天下午,在我還沒來得及平復自己心情的時候,王法醫就打來了電話。
“發現了一條極有價值的線索,”王法醫說,“距離現場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座清廷山。”
“我知道那裡。”我急於知道線索的細節。
“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落。”王法醫說,“據那裡的一個村民反映,村裡的一戶申姓人家,有一對兒女。可是,昨天他們聽見夫妻倆的吵架聲,卻沒有聽見孩子的哭鬧。據舉報人的辨認,這個孩子的衣物和申家小男孩的衣物很相似。”
“好!”我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們和偵查部門一起去會會這家人。”
申俊是個消瘦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長得非常醜陋。
“這個是你的孩子嗎?”偵查人員向申俊出示了嬰兒的照片。
申俊看了眼照片,微微顫抖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的舉動讓我大吃一驚。一個父親看見了自己的亡子的照片,不應該是這樣冷靜的表現。看著偵查人員驚訝的表情,我知道他們的想法和我一樣。
“你的妻子呢?”偵查員問。
申俊沒說話,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知道。
“聽說你還有個五歲的女兒。”
“她倆一起走了。”
“去哪兒了?”
“孩子丟了,我們吵架了,她就帶著女兒跑了。”
“孩子去世了,你不難受?”
“難受有什麼用?”申俊耷拉著腦袋說,“昨天知道孩子丟了,我就知道他氣數已盡。這麼小的孩子,還能找得到嗎?”
“你的妻子是什麼人?”偵查員說,“我們怎麼查不到你們的結婚資料?”
這個資訊我開始不瞭解,聽見的時候吃了一驚。目前農村確實還有很多人沒有登記結婚,卻生活在一起很多年,養兒育女。
“她是大西北來這裡打工的。”申俊說,“前幾年我賣沙發了家,她追求我,我就和她在一起了。不過她是孤兒,沒有戶口,所以你們查不到。”
偵查員還想再問一些什麼,我拍拍偵查員的肩膀,意思是把這個男人帶回去再問。
“你懷疑他嗎?”大寶坐在警車裡問道。
我點了點頭:“他的異常冷靜不能不讓我產生懷疑,還有,這個女人既然是孤兒,她帶著孩子能跑去哪裡?她不具備賭氣出走的條件嘛。”
“就因為這個?”大寶說,“你不是說一般人是不可能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殺害自己的妻兒嗎?”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呢?”我反問道。
現在的DNA檢驗技術已經日趨成熟,前期處理過程比較簡單的檢材(如血痕),只需要五小時左右就可以得出DNA圖譜。
晚上的時候,DNA檢驗結果傳到專案組,證實我的想法是錯誤的。
“既然死者是申俊自己的孩子,確實難以懷疑到他。”我低頭認錯,“先放人吧。”
“如果是把孩子弄丟了,總不會有路人把孩子活埋了吧?”大寶說,“難道是意外?比如說,大雨沖垮了沙堆,恰巧把孩子埋進去了。”
林濤點頭認可。
我搖了搖頭,說:“二十九號凌晨四點左右死亡,我查了氣象資料,那時候正在下暴雨,現場也都是齊小腿深的積水。一個一歲多的孩子,才幾十厘米高,不可能走得到那裡去。”
“申俊說,他妻子把孩子丟了以後還回家了,然後吵了架又出走的。”市局刑警支隊張支隊說,“現在我們兩條路,一是要調查這夫妻倆的情仇關係,尤其是有沒有情人、姘頭什麼的。二是要找到申俊的妻子,這個沒有登記戶口的孤兒——姜芳芳,從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