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鳳九淵沒有想到的是,這野劍蘭汁雖有止癢之效,沒過多久,但凡搽過藥的地方,全都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像被燙灼傷了一樣,難受非常。好在被奇癢折磨了這幾天,這點痛已經不在話下了。
思菊見他時不時地蹙起了眉頭,便柔聲問道:“是不是很痛?”
鳳九淵嗯了一聲道:“痛倒沒什麼,只要不癢就行!”
到了天黑,野劍蘭汁的藥效過了,又開始癢,鳳九淵又叫搽,思菊卻不同意了。
正爭執著,就聽客棧外傳來隆隆的馬蹄聲,有人叫道:“有活人嗎?來兩個!”
鳳九淵從窗裡探頭望去,見是數十名兵士,個個都凶神惡煞的,渾似來討糧要錢的山賊土匪似的。他不能從服飾上看出這些士兵隸屬哪個督衛府的,便道:“這都是哪來的兵?”
思菊正為他擦洗著後背,見問,也伸出頭看了看,頓時一愣,道:“從服飾上來看,該都是山南督衛府的兵士。按說他們該在山南道作戰才是,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鳳九淵問道:“沒看錯?”
思菊道:“除非他們身上的衣服是假的,要不然斷不會錯!”
鳳九淵心裡湧起一絲擔憂,叫進了周密之,讓他去打聽一下這些士兵是從哪裡來的,要幹什麼。周密之正疑惑這些士兵又是不是中京那個假貨皇帝派出來緝拿他們的呢,見鳳九淵發下了話來,他也樂得去打聽這些丘八爺的底細。
客店本就不大,三十來號兵士一湧進來,幾乎沒了一絲空地。周密之一身讀書人打扮,從樓上下來,邊走邊搖頭晃腦,彷彿在吟著什麼詩句。見還有個空位置,便一屁股坐了下來,要酒要菜。
士兵見他是讀書人,不敢喝斥驅趕,只得由著他。
兩杯酒下肚,周密之便搭起了話來,起初同桌計程車兵還不理他,可他能耐住性子蘑菇。沒過片刻,就有士兵受不了他的嘮叨,便道:“我說,這位先生,要讀書你還是回房去。咱們弟兄可聽不懂這些個!”
周密之道:“非也非也。小生哪裡是有讀書了?只是好奇,這麼熱的天,軍爺們莫不是要趕去山南道作戰麼?”
士兵哧地一聲冷笑,把酒碗往桌上一剁,道:“去他媽的山南道,如今是一潰千里,逃命都還來不及呢,誰他媽還敢去打仗呢?莫不是嫌自己活膩了?”
周密之故作吃驚,問道:“這,這怎麼可能?我聽著索大將軍打得挺好的呀?”
隔鄰桌的叫道:“好個鳥。他孃的,索大牙只當自己是皇帝身邊出來的人,就不把我們當人看,這仗呀,誰要打誰打去,反正爺們是不陪奉了?!”
周密之當即就明白這些都是從山南道逃下來的亂兵,可是比土匪都要狠的傢伙,能不招惹還是不要招惹得好。當下說了兩句場面話,轉身就溜去向鳳九淵報告了!
679 大戰將始(四)
聽說這批亂兵果真是從山南道潰逃下來的,鳳九淵就一掙而起,要去質問他們到底怎麼回事。思菊拉住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犯得著這麼衝動嗎?”
鳳九淵道:“我能不衝動麼?真要是山南道完了,鳳凰界恐怕就會陷入空前的大混亂中,咱們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甭想拯救得過來了!”
思菊道:“他們說是從山南道潰逃下來的你就相信了?”
鳳九淵一怔,問道:“怎麼,這裡面還能有什麼貓膩不成?”
思菊拉著他走前門前,隔著門縫望著大堂道:“你看看他們?吃起東西來很是斯文,雖然時不時地東張西望,卻沒有半點的懂亂之色。衣服是很破舊,手、脖子這些地方卻很乾淨,哪裡像才從戰場上逃下來的樣子?還有,你看他們的戰刀,看出問題來了嗎?”
鳳九淵統過兵,當然知道士兵們使用的戰刀是什麼樣子,略看了兩眼,他就驚道:“他們的戰刀都是新配發的,刀柄上的糙皮都還沒有被汗浸透。嘿,真要是上過戰場了,一場戰鬥下來,糙皮吸汗後就會變黑!”
思菊道:“這就對了。所以說,他們根本不是從山南道潰逃下來的!”
鳳九淵坐回床上,道:“這麼說來,是敵人在故佈疑陣?”旋又搖頭道:“不對呀,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來了?而且還會走這條道呢?”
思菊道:“你以為只有這條道上才有這些‘亂兵’嗎?哼,我敢打賭,不管走哪條道,都會遇到。若咱們真的相信了,那可就正中了他們的計。”
鳳九淵沉吟了片刻,道:“那咱們何不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