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九淵也親自去揀了柴。祈火儀式結束之後,由他親自執火,引燃了柴堆。隨著熊熊的烈焰騰空而起,所有的摩格部人都圍著火堆跳起了傳統的舞蹈,慶祝他們愛戴的大馬格迴歸了鳳凰神的懷抱。
鳳九淵不會跳摩格人的傳統舞蹈,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火堆。夜幕漸漸降臨,天空閃爍著幾顆寒星,彷彿是引導大馬格鄂倫靈魂迴歸鳳凰神懷抱的指路明燈。看著這些下午還哭得痛不可言,現在卻又高興得像過節一樣的摩格部人,鳳九淵暗暗感慨風俗文化的差異,心中的悲痛怎麼也無法釋懷,便招手叫過思菊,道:“陪我去走走吧,這裡吵得慌!”
原野廣袤坦蕩,夕陽的餘輝照射著天邊的雲彩,反射出金子一般燦爛的光芒,沁涼的風輕輕地吹拂著,帶來了草木枯萎的蕭瑟氣息,秋天,在這樣一個傍晚,彷彿能夠伸手觸控得到。
鳳九淵就這樣默默地走著,走著,偶爾伸手從不知名的灌木上採摘下來一串果實,把它們捋在手裡,一顆一顆地朝遠處擲去。他顯然不是在為植物種子的傳播而努力,他擲的,只是自己心底沉重的思緒……
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小河邊,河邊一微風中翻著金色的鱗鱗細波,煞是晃眼。
鳳九淵撿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思菊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並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聞著那淡淡的髮香和河水裡蒸騰上來的淡淡的水腥味,鳳九淵長長地唉了一聲。
思菊問:“嘆什麼氣呢?”
鳳九淵道:“其實也沒什麼……”
思菊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摩格人都能以最灑脫的態度來對待生命的逝去,你為什麼還放不開呢?”
鳳九淵搖頭道:“不,不是的。雖然我也很難受,但……”
“你很迷茫?!”思菊道:“我說的對嗎?”
鳳九淵道:“是呀,迷茫!原本很堅定的,現在又迷茫了……”
“換作是我,也會很迷茫!”思菊道:“這是一群只看一眼,就能將他們徹徹底底看透的人,他們真誠,他們質樸,他們毫無機心,更沒有爾虞我詐。很少有人能拒絕他們的請求!”
鳳九淵道:“鄂倫說得不錯,朝廷裡那幫子大臣,都是墮落者,靈魂早已經被玷汙了。他們不配立身朝堂,不配再擔負起管理國家和重任……”
思菊抬起頭,坐直了身子,道:“你呀,永遠都不能以最理智的方式來抉擇出哪些是該做的,哪些是不該做的。一時的感動就動搖了你的信念,可見你的堅定其實也廉價得很!”
鳳九淵像受到了刺激,身子立即繃緊了,道:“是麼?”又道:“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老鼠太多了,真要徹底地清理乾淨,怕是這個家也會給折騰得不成模樣。我只是在痛惜,不是動搖!”
思菊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接下去,挽起他的手臂道:“回去吧。天已經黑了,小心一會兒遇著狼……”
五天之後,鳳九淵在太原府設壇,親自祭祀那些死於蕭可立叛亂事件裡的摩格十三部族人,並公開許諾,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朝廷一定會給受難者一個公正的交待。
這次北巡的目的就是安撫摩格十三部等北部少族族裔,再者就是調查清楚蕭可立是憑什麼能以瞞報和謊報軍情的方式掀起如此大的變故。若非鳳衛及時察覺,提醒他小心,再拖上些日子,一場內戰是不可避免的了。
到了賀蘭道後,他才發現,不管蕭可立怎麼挑唆,摩格十三部就算是被朝廷大軍屠殺殆盡,也絕不會採取任何對抗的策略。然後,鳳九淵也明白了,蕭可立等人之所以要拿摩格十三部開刀,就是看準了自己的弱點,以叛亂來激得自己揮舞起戰爭的大棒。一旦真走上了那一步,不管戰爭是勝是敗,自己這個膽敢屠殺以忠誠著稱的摩格十三部的皇帝也就徹底地毀了,不但會被逼退位,甚至在歷史上也會留下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他們不是要攪爛鳳凰界,而是要推翻他這個皇帝。或者說是打擊鳳氏一脈在鳳凰界的威望,從而在合適的時候取而代之……
由此看來,蕭可立確實只是枚棋子,至於他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在指使,鳳九淵猜不出來。
朝堂上的利益集團他已經瞭若指掌,誰也沒有能量發起如此大規模的陰謀,而民間就更沒有力量了。而外來的過江龍,諸如鳳鳴兮和她統治之下的奧斯曼投資銀行固然生猛,但因受鳳衛所制,也翻翻不起什麼大浪。
那麼,會是誰幹的呢?
桑林都說了,蕭可立背後若沒有個運作高效的集團,又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