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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他們說我作夢了,我也以為我作夢了,可你告訴我,那是真的,那天晚上你真的來了,而且你跟我說你要娶我……”

“雲霓,不哭,不要哭啊……”他心痛難抑,感覺自己也流下了眼淚。千不該、萬不該,竟不知自己已死,還跟她表明了心意。

懷裡的人兒哭得顫動不止,他是如此真實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呼吸和熱度,他怎可能是不具形體的鬼魂呢?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說不定自始至終只是他被鬼蒙了而已。

“雲霓,好乖,聽話,不哭了。”他輕抬起她的下巴,再次柔聲哄勸。“聽離青哥哥的話,不哭了。”

“好,我不哭。離青哥哥,你平安便好……”她抽噎著,一雙淚眸緊緊凝視不放。“那晚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壞人要追你?”

“我好擔心……”珠淚又滴滴落下。“你不會再走了吧?”

淚水溫熱,濡溼了他的指頭,他不禁伸指為她拭淚。如她年幼時,只要她一哭,他便想盡辦法哄她,直到她安睡了,或是重綻笑顏,他才能逸出安心的微笑,再溫柔地摸摸她的頭臉。

歲月流轉,不知不覺中,她的哭,她的笑,都已是他的一部分。

雲霓長大了,一雙水盈盈的圓瞳還是脫不了稚氣,可那深切凝望的眸子裡,滿溢著不容忽視的堅定,那是她對他從未改變的情意。

不捨她略顯消瘦的蒼白臉蛋,他手掌輕撫而過,一再摩挲,感受著她的溫軟美好,再將她的臉頰完全包覆在手心裡,輕柔捧起。

一朵微笑輕輕在他掌邊綻開,彷佛春風吹來,沉睡的花木全甦醒了。

他想吻上那朵笑,卻見她突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一驚,他在做什麼?人鬼殊途,因著他的執著,一再出現,使得雲霓心存希望,無法放下,甚至讓他人以為她發瘋,他這是害她啊。

他倏忽放開了手,推離她的擁抱,退開一步。

“我的手很冷,是嗎?”

“不,不冷。”她即便驚訝於他異於平常的冰冷身體,但她只想珍惜他的撫觸,所以強自忍住,此時更急忙扯緊他的衣袖。“離青哥哥,我一點都不冷,你冷的話,你先披著我的大氅。”

“我自離開吳山鎮後,今天還是第一次回來。”

“怎……怎麼可能?”

“你說那天晚上我來了,沒有這回事,你一定是作夢了。”

“可是……明明還有壞人……”

“我在家鄉訂親了。”

“什麼?!”她鬆開了他的衣袖,臉色已是白了又白。

“我在家鄉遇上合意的女子,經家族長輩撮合,已經訂親,今天我特地回吳山鎮,就是親自跟你說一聲,然後馬上走。”

“不會的……”

她太過震驚,反而哭不出來,淚水像是瞬間被最嚴寒的冰封住。

她原以為他要她關門窗,就是想在屋子裡好好擁抱她、親吻她,怎知就在他幾乎要吻她時,竟丟給她這個難以置信的晴天霹靂。

她想開口,可要問什麼?難道要問那是怎樣的一個好姑娘嗎?

屋內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緊掩的門窗透不進陽光,更顯陰暗。

“小姐!小姐在裡面嗎?”門板傳來叩叩聲。

竇雲霓吸吸鼻子,抹掉淚痕,看了神色沉鬱的他一眼,便開啟了門。

“唐師傅,有事?”

“我給小姐看這隻碗,今早窯裡出來的,你看阿四的畫工如何?”唐山踩拿著一隻青花飯碗,轉著給她看。“可以給他當畫匠了?”

“用色均勻,線條穩定,進步很多了。唐師傅,這事你決定就好。”

她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寶月那丫頭不放心暫時離開她,半路逮了唐師傅,要他故意找件小事來看她。

她沒事,她本來就神識清楚,沒有相思成疾產生幻覺,正待回頭進屋,抬眼卻看到唐師傅身後跟著一個渾身髒汙的乞丐。

“給我碗!嗚,給我碗啊!”那乞丐不住地朝唐山踩喊著。

“唐師傅,你後面怎來了一個叫化子呀?”她疑道。

“什麼叫化子?”唐山踩回頭一看,只見空曠的泥土地冒出新生的綠草,更遠處才有人。“沒有哇!那邊走過去的是阿松。”

“不是阿松,就在你後面兩步。”竇雲霓不解唐師傅的神色,直接喊那個乞丐。“喂!你要做什麼?”

“嗚,我要碗,他答應給我一隻新碗。”乞丐哀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