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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次,杜陵講完課,那所學院的系裡派了車輛要送杜陵回賓館,被杜陵謝絕了,他想,自己講課是拿報酬的,何必像個明星似的被人捧來捧去好不自在。所以,杜陵堅持乘公交車回賓館,而正是這次乘公交車時在公交車上造就了他和一個謀面不足二十分鐘的女人的一段愛情佳話。

那天的上午,兩節課講完後,杜陵從學院裡走出來,向離學院很近的一個公交車站點走去。走出學院的大門,杜陵感覺身後有人想隨著他,回身看,是一位年輕的婦女,隨在他的身後而行,杜林也沒在意,繼續前行,可是到了公交車站點等車時,他發現那個婦女也在他旁邊等車,他不由地打量了那婦女一眼,約三十二三歲的樣子,相貌很是秀麗,在某種意義上講,可以用楚楚動人這個詞來形容。但杜陵感覺這位婦女相貌雖然出眾,堪稱漂亮,但神情有些鬱郁。在杜陵打量這個婦女時,那女人也回頭多看了杜陵兩眼,並且主動開始與杜陵搭腔:“請問,您是大江師範學院的教授麼?”

“算是吧——”杜陵點點頭為笑著說。

“什麼叫做算是呢?我明明看找你從那個學校教師的課堂裡走出來”那婦女臉上有了笑意,又說,“我表妹就是那個學校的學生,我去學校給她送個東西,她還沒有下課,我等了她一會兒,看見您在講臺上講課了。”

杜陵也為自己模稜兩可的回答笑起來解釋道:“我不是那個學校的正式教授,而是客座的,就是不常在這個學校講課,也不領固定薪水的那種教授,而是-,-怎麼說呢?”杜陵怕那婦女聽不明白是麼叫做客座教授,想進一步解釋,卻一時找不到恰當的詞彙。不知為什麼,他對眼前這位婦女很有些好感,或者說這個女人的某個方面有吸引他的地方,是她秀麗的面容還是她那有些鬱郁的氣質?杜陵也說不清。對了,是這個女人肩胛骨下的那個很大得美人痣。

“您別解釋了,我明白了,因為我也讀過大學,知道什麼叫客座教授——”那婦女笑了起來,她笑起來十分燦爛,比她神情鬱郁時迷人的多,“你坐車是要到哪一站下?”

當杜陵說出站名時,那女人嫣然一笑道:“真巧,我也在那個站下,我是出差的,住在金穗賓館。”

“那可真是巧了,我也住在那家賓館,我們一路,一齊下車。”杜陵對那婦女有了一種親近的感覺,至於為什麼,他心裡也說不大清。

“你愛人是做什麼工作的?”那婦女問。說罷,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有了紅暈,“不好意思,初次見面,或許我不該問這些。”

杜陵本來覺得這婦女的發問有些唐突,但見她顯出不好意思,反覺得這個婦女,性格率直,很有趣,便回答說:“原來和我在同一所學校教書,但他現在到天國去教課了。”說完他深深嘆了口氣。

“什麼天國?”那婦女不大明白杜陵的回答,問。

“就是去世了——”杜陵有些傷感地答。

“哦,對不起,我不知道——惹你傷心了,你一定很愛你的妻子吧!”

“你猜得對,非常地愛——但是她卻過早的離我而去。”杜陵鬱郁地道。

“冒昧地問一下,你愛人去世幾年了?”那婦女臉上顯現出深深的同情和關切。

“二十九個月了。”

“哦,時間這麼長了,提起她來你還這樣傷感,這樣重情重義的男人在現代已經少見了。”那婦女不無讚賞地說。又問,“孩子多大了?”

杜陵想報出顰兒的年齡,但不快的記憶襲擊著他,最終讓他嘆了口氣神色悽然地說:“我沒有孩子,孤家寡人一個。”

“怎麼會——”那婦女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了杜陵悽然的神色,覺得不便再問,就緘默了。

他們沉默的功夫,公交車駛馳過來,兩人一齊登上了公交車。

這是一輛帶空調,車窗封閉的車輛,車內的空氣因缺乏流通而鬱悶,杜陵走到車廂內唯一的一個半開的透氣玻璃窗孔前站下來,手抓住靠窗的欄杆式扶手。那婦女也跟了過來,對杜陵說:“教授,對不起,我有些暈車,你能讓我站在您的前面,對住那透氣的視窗嗎?”

“當然可以——”杜陵說。

那婦女便登上了高出車廂約二十公分的一個靠窗的臺階,站在了杜陵的前面。這婦女手握住欄杆的頂端末梢。杜陵心想,這樣握住欄杆可不安全,萬一車子轉彎或搖晃顛簸,就容易滑脫,他很想提醒那婦女,但卻不知為什麼沒有提醒。或許是因為如果那婦女站不穩了,必定會向後仰靠,甚至倒進他的懷抱。杜陵有了一種想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