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得太入神了,要不就是遭遇了不測。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兇手當然不會就此罷手。
我抹上邱老四的眼皮,重重嘆了口氣,搬起靠在牛屠戶家牆上的梯子。
翻過牆,是一條狹窄的巷子,用以隔開祠堂主體建築和外牆。主體建築上有個包著鐵皮的小木門,鐵皮已經鏽蝕得不成樣子,門的下部分木質也差不多腐爛了。我推開門,就見到了棺材!
棺材有十幾具,都用長條木凳擱著,中間一具大棺材的下面有一個人,那是已經死去的大號,裡面角落的一具棺材下是渾身鮮血尚未死去的小號。小號在血泊中爬著,他的胸口被開了一道大縫,心臟已經被拉出到體外,隨著他的爬動在地上拖著。一跳一跳的,讓我彷彿能聽見“咚咚”的聲音。
看來,兇手還沒來得及將他的心臟挖走。
也就是說,兇手就在這附近。
我並沒有立即跑過去救小號,他已經沒救了,我不能因為他而分神,不能讓兇手再找到殺我的最佳時機。
短短五六米的距離,小號彷彿爬了一個世紀,他爬到大號的身邊,一手握住大號的手,一手用力指向上面,然後停止了呼吸。
上面?上面是棺材,難道小號在暗示我,兇手藏匿在那個棺材中?
我握緊手中的尖刀,慢慢地朝著中間那個棺材走去,心中盤算著如何對付棺材裡的人,如果我主動去掀棺材蓋,兇手必然會在我騰不出手來的一剎那刺殺我。如果我不去揭開蓋子,那麼隔著棺材,我也就不能對兇手怎麼樣。
我唯一的辦法是守在棺材外面等,等兇手自己忍不住從裡面冒頭。
這個房間陰森潮溼,牆角還有不知名的小蟲在啁鳴,異樣的安靜讓我渾身都被冷汗浸透。棺材裡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恨不得自己變身成電視裡那種武林高手,將這棺材一腳踢碎,連帶裡面的兇手化為齏粉。對了,我雖然辦不到這一點,但我搞點破壞的能力還是有的。我不一定要自己掀開棺材蓋,我只需要弄翻它,拉掉一頭墊棺材的木條凳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我輕輕將大號小號兄弟從這棺材底下拖開,以免棺材掉下來將他們的屍體砸爛。就在這個時候,我隱約聽到一聲冷笑。
笑聲彷彿來自於棺材內,有彷彿不是,我登時後心發毛,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僵硬地扭動脖子轉過頭,後面卻什麼也沒有。
我雙手抓住凳腳用盡全身力氣一扯,那口棺材轟然倒下,一陣腐臭的氣息撲鼻而來,我凝神戒備,準備隨時衝上去給兇手致命一擊。
棺材四分五裂,棺材裡面沒有人,但是有心,很多很多的心臟,有的已經腐爛出蛆,有的顏色還很鮮豔。兇手把挖來的心都放在了這口棺材裡,小號一定是發現了這一點,他指著這口棺材的意思我明白了,他是要求我幫他拿回大號的心。
這裡的心臟是如此之多,可見邱老四並沒有騙我們,那個傳說是真的,而我,該死的,我居然錯手殺了邱老四。
“娃子他個娘呦,不帶著娃子走呦……娃子那個寶呦,別走那麼早呦……”歌聲越來越近,腳步聲從祠堂的裡間,直朝堆放棺材的房間而來。我轉過身,就看到通向裡面的房門口站著那個瘋子。
瘋子手裡提著一把滴血的尖刀,咧著嘴傻笑,亂蓬蓬的頭髮下眼睛晶亮有神。瘋子笑著笑著忽然咧嘴哭泣起來,揮舞的手裡的尖刀叫囂:“我要心,要心!”
“你不是瘋子!”我咬牙道,“你是裝瘋賣傻對不對?你就是那個兇手。”
瘋子側著腦袋揣摩我的話,嘴角的涎水隨著腦袋歪側的角度垂下來,他搔搔頭髮,愁眉苦臉地看著我,竟是企求的語氣:“要心,給我心……”
我說:“你別裝了,你這個該死的變態,你根本不是瘋子。”
“不,他是瘋子。”一個緩慢的聲音在我後面冷冷地響起,“他是個偷心的瘋子。”
我的後腰一涼,後面那個不速之客已經將一把尖刀對準了我的腰眼,如果我想反抗,那人只需要將刀朝前稍微一送,就能要了我的命。這時候,我心中竟是異常的平靜,死,確實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是誰?”我冷靜地提問。
“你是我見過的最不怕死的人了,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問我是誰!”身後的那個聲音略顯蒼老。
“不,我怕死,但我想做個明白鬼,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要聽?”
“我要聽。”
“好,那我就講給你聽聽,每次死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