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人家死了!”心蕊咬了一下唇說,“一臉都是血,真可怕!”
葛金郎不禁怔了一下,他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是已經和她脫離了母女關係麼?怎還會想到她?”
心蕊面色一紅,嘆了一聲道:“那不過是一時的氣話,其實她老人家如果原諒我,我還會認她的。”
葛金郎呆了一呆,經此一來,他更不敢把花蕾已死的訊息告訴她了。
過了一會兒,他拍了拍心蕊的肩膀道:“不要瞎想了,快整理東西吧,我想她是永遠不會認你這個女兒了。”
心蕊怔了一下道:“為什麼?”
“不為什麼。”葛金郎說,“你已經得罪了她,憑什麼她要理你?”
花心蕊聽了這兩句話,幾乎落下淚來,一時就不再說什麼,她認為葛金郎說得對,母親必定是再也不會理自己了,想到了昔日她老人家的恩情,眼淚忍不住又淌了下來!
葛金郎在她身邊悶坐了一會兒,也說不進去什麼話,就站起身子走了。
一個山風拂面的早晨,葛金郎、花心蕊雙雙來到了天台山下。
花心蕊身披彩羽,騎在一匹白馬上,和她丈夫並騎而上,慢慢地策馬入山。
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大腹便便,連身上那襲披風也掩遮不住,算算日子,不概再過一個月,也該生產了。
上丸天宮在葛鷹的親自安排下,果然披紅掛綵,歡歡喜喜地迎接這位上門的新媳婦!
葛鷹看來精神抖擻,他親自在門前迎候著這對小夫婦,門下各弟子也全數列隊相迎,無不喜笑顏開。
葛金郎攙下了花心蕊,給父親叩頭。
葛鷹嘿嘿笑道:“媳婦兒,你可受苦了。”
花心蕊還是第一次拜見公公,她偷偷地打量了一下他,頓時心中吃了一驚,暗忖莫怪乎人們都稱他為“鬼面神君”,他這個長相,可真和鬼差不多。
葛鷹對這位美麗若仙的媳婦兒很是滿意,門下眾弟子,一個個也都直了眼。
等到這位新媳婦兒脫下了披風時候,大家卻都直了眼啦——一個個無不心裡納罕,敢情這位新少奶奶是個大肚子!就連葛鷹也傻了眼!
他偷偷地告訴身邊的人,趕快把後廳預備的結婚禮堂撤了,因為新娘子肚子實在太大了。
心蕊面含羞澀,連頭也抬不起來,幾百隻眼睛全盯著她看,她真是羞死了。尤其是這位公公,看到他那樣子,心裡就害怕。還好,這尷尬的場面,並沒有持續多久,葛金郎即把她安置在一座清靜的閣樓之內。
這裡雖不如雁蕩山冷碧軒那麼寧靜,但環境也很幽雅,窗前百竿修竹,蔚成碧蔭,由此憑窗可眺望著遠處的高峰和近在樓前的白雲。
花心蕊,就這麼變成了葛家名正言順的媳婦。
光陰荏苒,轉眼之間,兩年過去了。
天上的白雲,依然是幽閒地飄浮著。上丸天宮也依然聳峙如昔。
這一切,都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改變。
久處在深閨裡的花心蕊,在喜獲麟兒之後,看起來出落得更如妖媚動人!
孩子叫葛台山,如今已兩歲了,夫妻二人對這個孩子愛同性命一般。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作母親的花心蕊,較以前更能安下心來。她把昔日對丈夫的愛心,全數投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從前丈夫出外幾天不歸,她就感到受不住寂寞;可是現在葛金郎就算一月兩月不回來,她也習以為常,她只愛她的兒子。
鬼面神君葛鷹,自從添了個孫兒之後,對於這個媳婦也是破格相待,更為關切。他告訴心蕊要在葛台山滿六歲之後,便將全力造就這個孩子;並且說他的衣缽也將要這個孫子來承繼!
其實葛台山到底是不是他的親孫兒,也就是說葛金郎是不是他的親兒子,這個問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因為他是如此醜陋,而葛金郎卻是那麼英俊,任何人在目睹他們父子的面相差異之後,內心都會起疑心的。
轉眼之間,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來臨了。
上丸天宮的人,似乎把一件嚴重的事情忘了——那已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誰又會再記住它呢!
可是高高在上的鬼面神君葛鷹,卻不能把這件事情忘懷。
在他的意識之中,紫蝶仙花蕾就像是昨天一樣的,只要他一閉上眸子,那腦漿迸流、熱血四濺的花蕾,就會出現在他眼前。
雖然花蕾的死,是死於她自己掌下,但鬼面神君卻不能推卻“迫人至死”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