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玖坐下翻了翻賬本,疑惑的吸了口涼氣,拿了桌上的算盤撥了一通後,手頓在半空,凝眉看著賬本。
“怎麼了?”對於賬上的事,濟蘭已然習慣當了甩手東家,各處繁複的賬目一直都是佟玖在盤對,最後她看個數目罷了。
“只去年,光是給濟寧的官府大大小小的捐輸,竟捐出了三十多萬兩!”佟玖又算了一遍,詫異的道“這都是捐的什麼錢,又都花到哪去了?”
“故此我才說,在濟寧,銀子我花的不少了。”濟蘭還當她為的什麼,原來是為的那些捐輸,道“濟寧南控江淮,北接京津,自古便是漕運的要塞。銀子捐的自然也比別處多,名目想來是治理運河以及疏通河道吧。”
“你倒大方,三十萬兩是濟寧分號兩季的收入了,去了人工開支,我們所剩不過爾爾。”佟玖心煩的闔上賬本,懶得再算,道“這銀子撒出去,還不知便宜了誰。”
看她這副彆扭樣子,濟蘭倒笑了,道“開藥鋪本就不似票號那般獲利輕巧快捷的買賣,方才誰說的做買賣要的是民心。可說到捐銀子,倒想不通了?這銀子是誰花了,那是朝廷的事,可捐與不捐,卻在我們。”
濟蘭看她還是擰著眉毛,忍不住疼愛的伸手在她眉間撫了撫,道“好啦,我們是商人,做不得朝廷的主。唯有多加自律,行善讓利,才能取信於民,而後再圖利於民。”
佟玖攬上濟蘭的腰肢,道“倒是很少聽你說這些。”
“只是說又不頂什麼。”濟蘭被佟玖這樣一抱,上身重心有些不穩,於是雙手自然而然的輕扯上佟玖的雙耳,扯得她抬起頭看自己,道“事在人為嘛。”
“是嗎?”佟玖看著眼前好看的唇,勾起了嘴角,玩味的問著,攬著的手又緊了幾分。
“不是嗎?”濟蘭挑了挑眉,會意的緩緩低下頭。
“東家!”就在二人近在咫尺時,被門口突然起來的一嗓子打斷,兩人潛意識的迅速分開。
看來人是夥計梁柏,佟玖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的道“什麼事?”說著起身,朝門口走去。
“鹿都找的差不多了,正往回抬呢,不是您吩咐找回來支應您一聲麼。”梁柏覺得看到了自己不該看的,連忙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兒,忐忑的道。
“走,出去看看。”佟玖看他還杵在門口不動,又拽了一把,道“走啊。”說完快步出去了,梁柏應了一聲忙小跑著跟了出去。
才到前院就見大門開著,夥計們仨倆一夥的用木棍倒捆著鹿腿,一隻只的往裡抬。
“這麼熱鬧?”佟玖聽著門外院外的人聲吵雜,問道。
“這麼些只梅花鹿‘呼'的全衝出去,滿大街小巷的亂竄。最遠的我們都攆到了運河邊兒才追上,全濟寧城的老百姓誰見過這架勢啊。”梁柏比劃著道“都跟著來看熱鬧了。”
佟玖到門前瞥了一眼,見圍觀看熱鬧的人不少,低聲對梁柏囑咐了幾句,又轉身對一個小廝道“你去鋪子裡把切藥製藥的師傅叫來,讓他們把制鹿丸的工具也一併拿來。”
“各位老少爺們請留步!容小的說幾句話。”梁柏站到臺階之上,朝著養正堂門前圍觀的百姓一拱手,揚聲道“方才這些鹿瘋跑了出去,驚擾了各位鄉鄰,是我們小店的疏忽。小的在此代我們東家,先給各位賠不是了。”說著鄭重其事的對著眾人深深的作了一揖。
他這一揖,倒是讓許多剛要走的人提起了興致,駐了足,遠處的人也都漸漸的圍聚了上來。
“這鹿本是小店制全鹿丸入藥所用,我們東家說了,既然這鹿驚擾了各位理當謝罪。故此,當著大家的面兒宰殺入藥,即刻製成全鹿丸,分發給在場的諸位,以表歉意!”梁柏扯著嗓子喊道。
眾人一聽,還有這等好事,各個拍手稱快,門前更是熱鬧了。
“諸位不要擠,更不要急!”梁柏見人們都往臺階上湧著,忙道“我們養正堂是百年的老號,東家更是一言九鼎,說了見者有份,諸位就一定都能領到。”
這時小夥計們搬了桌子出來,切藥製藥的師傅拿著工具一一擺好,又有夥計抬了頭鹿放到桌案之上,便開始宰殺。
伴著呦呦的鹿鳴聲,梁柏對眾人道“小的在養正堂學徒十年,學得了些藥效藥理,就容小的為大家說說這全鹿丸的功效,好不好?”
大夥自然說好,梁柏清了清嗓子道“諸位鄉鄰都知道,我們養正堂之所以百年不倒,憑的就是個貨真價實,藥材地道。這藥是治病救命的,貴到犀角、冬蟲夏草,賤到通草、馬勃,那必須得精選精挑,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