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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你們”和“我們”這兩個詞上,特地加強了語氣。

我立時回想鄭保雲剛才的那句話,心中有點吃驚。那分明是發話的人在糾正鄭保雲的話。鄭保雲的話,不把發話的人當同類,但發話的人卻糾正了這一點。那麼,發話者的身分,就再明白不過,他是“那些人”,是鄭天祿的同類。鄭保雲有一半他們的血統,他們要把鄭保雲當自己人,而鄭保雲顯然還未曾習慣,或者是他故意在抗拒。

整段形容,聽起來像是十分複雜,但實際上,卻十分簡單。

那些人是外星人,鄭保雲的血統,一半外星,一半地球。外星人要他向外星認同,但是鄭保雲卻不想那樣做。

很簡單,可是牽涉到了外星和地球兩種血統,也可以說十分複雜。

我真想把眼睛略微睜開一些,看看那些外星人的樣子,可是一來,怕被他們發覺我醒了,二則,也略有忌憚,萬一我也被嚇呆,事情就麻煩了。

鄭保雲的聲音很不耐煩:“你們,我們,還不是一樣,要找的東西我都沒有見過,他當然不知道。”

那發話者悶哼了一聲:“不一樣,你身體裡流的血,是你父親的血,是和我們一樣的血,你的身體結構已開始變化,很快就會變得和我們完全一樣,你根本是我們的同類。”

鄭保雲的聲音聽來像是在哀求:“別提了,別提了。”接著,他急速地喘起氣來:“我……至少有一半……是地球人。”

那發話者悶哼了一聲:“地球人?落後的地球人不能給你甚麼。”

鄭保雲抗辯著:“給了我近三十年快樂的地球人的生命,給了我……”他聲音越講越低,終於無法再向下說去,自然是想不出一半地球人血統還給了他甚麼值得誇耀的事。

聽到這裡,我也不禁暗歎了一聲。

儘管鄭保雲這時在感情上還傾向地球人,可是,他那另一半外星人血統必然逐步會發揮其影響力,那也不能怪他,實在是地球人太不爭氣,沒有甚麼可以提出來說得響的。

我聽到的對話,雖然只有寥寥幾句,但是那已經證明我和費勒的假設,幾乎完全是事實。

鄭保雲被他同族擄走,由於他不願和同族在一起,所以他才向我求助,而我估計他會逐漸適應,看來也逐漸在成為事實。

一想到這裡,我略動了一動,正待睜開眼來,忽然聽鄭保雲發出一下驚呼:“天!別睜開眼。”

六、當年的事全然意外

我愣了一愣,突然覺得有一隻手,掩向我的眼睛,那來得極突然,儘管我在聽到了鄭保雲的一聲驚呼之後,立時知道掩向我眼睛的手,一定是他的,而他不要我睜開眼,自然也是好意。可是在這樣突然的情形下,我還是張開了眼睛。

一隻手遮住了眼睛,睜開眼來之後,視線也只能從指縫中透出去,剎那之間,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看到了甚麼。

任何人,不妨都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後再睜開眼來,從指縫中去看東西 那本來就使人看不清楚,若是看到的東西,根本不知是甚麼的話,當然更難判斷那是甚麼。

當時,我的情形就是這樣。

但是,雖然我說不出看到的是甚麼,但總看到一些景象,形容一下那種景象,總可以的。

我看到的是若干和血一樣紅的物體,那種物體的全部形狀如何,指縫中看出去,看不完全,我看到的只是區域性,我看到那種耀目鮮紅的物體,在搖晃著,略有人形,其中一個,在頂上部分還有閃亮的圓點;有一個,有同樣的鮮紅色的條狀物,正在扭曲舞動,看來詭異莫名;而有一個,在舞動的條狀物上,有一個圓形的東西,那東西……唉……那東西對我來說,倒一點也不陌生,對任何地球人來說,也絕不會陌生。

那是一個人頭,一個眼耳口鼻,七竅齊全的人頭。

可是那個人頭,卻在那條狀物之上,搖搖晃晃,不掉下來,也不長在它應該長的脖子上,不知道它有甚麼目的,也不知道它想幹甚麼。

而就是那個人頭,當我視線透過指縫望向它的時候,頭上面的一雙眼睛,居然也正向我望來。

(“頭上面的一雙眼睛”實在不是很有文采的語句,眼睛當然是在頭上,變成了累贅的廢話。可是那時候的情景,實在太詭異可怖,所以,當我提及那對眼睛時,無法不用那樣的語句,來表示那個人頭是如何特別。)

它目光灼灼,和我對望了極短的時間,大約不會超過十分之一秒,但是那已足夠使得我全身血液都為之凝結,整個人像是“轟”地一聲響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