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孤寂的銅燈,幾乎被那一陣方自乍開的廳門中驟然吹入的風雨吹熄。
燈火飄搖中,只見數十口紅木箱子,高高堆在大廳中央,木箱子零亂地釘著一些暗器、弩箭,四邊的靠椅上,狼狽地斜靠著數條勁裝大漢,有的神情沮喪,滿身鮮血,有的氣喘咻咻;閉目養神,顯見已曾經歷過一場劇戰,甚至已都負了重傷。
在這零亂狼狽的大廳口,卻有一個神色仍然十分安詳的華服老人負手而立,門外的風雨吹得他頷下的五柳長鬚絲絲拂動,卻吹不動他恢宏的氣度,堅定的目光。
南官平輕呼一聲:“爹爹”,一步掠了過去,撲地跪在這老人身前。
南宮常恕輕嘆一聲,伸手輕撫他愛子肩頭,卻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南宮夫人輕輕抽出一條絲中,擦乾了南宮平頭上的雨水和汗水,柔聲道:“孩子,這些日子來,苦了你了,以後只怕……只怕更要讓你吃苦了。”
南宮常恕黯然一笑,仍是默然無語。
南官平只見到他爹爹黯然的神色,見到他媽媽憔悴的容顏,再見到這亂成一團的廳堂,心裡更已是驚疑,也顧不得和他久別的雙親再敘家常,翻身站起,脫口問道:“爹爹,你將江南所有家店一起賣去,是為了什麼?那‘點蒼派’與我們素無來往,此刻為何圍住了‘南宮山莊’,彷彿是要守護”南宮山莊‘,但卻又似對我們不懷好意,還有,那在武林中只聞傳言,卻無人見到的’群魔島‘,又為什麼要和咱們作對?爹爹,請你快說出來,孩兒真的急死了。“他一口氣說了出來,眼睜睜地望著他爹爹,南宮夫人幽幽一嘆,道:“有話慢慢說,孩子,你怎麼還是這樣沉不住氣。”
南宮常恕面色凝重,大步走到廳門,凝視半晌,突地轉過身來,躬身一揖,道:“各位請恕在下無禮!”
眾人俱都大奇,有的不禁掙扎站起,訥訥道:“這……這……”
話聲未了,只見南宮常恕身形突地一閃,只見滿廳人影拂動,四下的勁裝大漢,已一起倒在椅上,暈睡過去,瞬眼間便發出了鼾聲,競似睡得極熟。
南宮平見他爹爹在舉手之間,便將這些大漢的“睡穴”一起點住,心下不覺更是驚駭交集,脫口道:“爹爹,你竟是會武功的!”
原來普天之下,再無一人知道“南宮財團”的主人竟是武功絕世的江湖奇士,就連他兒子都是此刻第一次見到。
南宮常恕面壁而立,頭也不回,沉聲道:“平兒,你自幼錦衣玉食,凡事都由得你任性而為,即使犯了過失,你爹爹和你母親也從未責罵過你一言半語,你可知這是為了什麼?”
南宮平雖見不到他爹的面容,但見他爹爹雙肩顫抖,顯見心情激動已極,心下不覺駭然,惶聲道:“孩兒……不知道!撲地跪了下去,失聲接道:“孩兒犯了過錯,爹爹原該責打的。”
南宮夫人面容蒼白,急走兩步,突又頓住身形,掩面道:“大哥……這……孩子為何如此命苦!”
南宮常恕仍未回頭,但身軀的顫抖卻更加劇烈,緩緩道:“我這樣對你,只因你從今而後,非但不能再享受世上任何幸福溫暖,還要吃盡世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困苦,你可願忍受麼?”
南宮平強忍著滿眶的淚珠,顫聲道:“孩兒為爹爹媽媽吃苦,本是應該的,但……爹爹你總該告訴我,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廳外,風雨敲窗,聲聲令人斷腸……
南宮常恕十指漸漸收縮,漸漸握緊了雙拳,語聲也更是沉重。
“南宮世家,富甲天下,”他沉聲道,“這財富是如何來的,你可知道麼?”
南官平心頭一震,道:“難道……難道……”
南宮常恕截口道:“你的玄祖,本是個最窮困的人,他受盡了貧窮的折磨,發誓要成為天下的鉅富,辛苦積下了一筆資本,隨著一幫海客到海外經商。哪知船到中途,卻遇見了風暴,你玄祖雖攀在一片船木,漂流到一個不知名的海島上,僥倖未死,但卻又變得雙手空空,一無所有。”
他緊握雙拳,沉聲介面道:“他老人家發覺自己壯志又覆成空,不覺悲從中來,忍不住痛哭起來,哪知那海島井非無人的荒島,他老人家在絕望之中,忽然發覺這島上竟有許多個身穿古代衣冠的老人,原來這不知名的海島,竟是在武林中傳說最久也最神秘的‘諸神之殿’。”
南宮平心頭又是一震,只聽他爹爹接道:“那些老人問過你玄祖的身世與經歷,仔細將老人家端詳了一遍,竟將他老人家留了下來,一晃三年,這三年中你玄祖受了許多折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