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狂風冷笑一聲,公孫燕長嘆道:“三弟,今日罷了!”
天鵝道人目光一涼,道:“什麼罷了?”
公孫燕面沉如水,緩緩道:“讓他們過去!”
天鵝道人面色一變,目光掃處,只見點蒼門下,俱已神色狼狽,有的身上帶傷,有的長劍失落。
這性如烈火的點蒼劍手呆呆地怔了半晌,突又大喝道:“我點蒼門下,焉有見強而畏之輩!今日便是全部戰死在這裡,也要和他拼上一拼。”
公孫燕面色一沉,叱聲道:“住口!”手掌一揚,道:“讓他們過去!”
天鵝道人雙拳緊握,全身顫抖,只見任狂風呼哨一聲,十八條黑道群豪,俱一起掠向莊院深處,天鵝道人顫聲道:“二哥,你……你難道要將‘點蒼派’聲名一夕斷送?”
公孫燕長嘆一聲,道:“三弟,你終是最不明白二哥的苦心……”
他目中突地閃過一陣殺機,介面道:“這幫黑道高手,到了莊院之中,豈非又是一場血戰,到那時無論誰勝誰敗,必定是互有虧損,我們等在這裡,以逸待勞。好好歇息一陣,無論是誰,只要運送那批財物出來,你二哥豈會讓他們生出此莊?”
天鵝道人怔了怔,突地還劍入鞘,躬身道:“二哥深算,小弟不及,但望三哥恕小弟魯莽之罪。”
公孫燕環顧一眼四下的點蒼弟子,黯然嘆道:“總之,為了那數十年前‘魔約’,今日我點蒼門下若能有一人生還,已是不易,我……唉!我但求那批財物,不被‘南官世家’中人護送出去,今日雖死無憾,掌門師兄又……唉!只有三弟你正值英年,又是我‘點蒼派’的第一高手,我點蒼一派今後的生死存亡,就在你一人身上了。”
天鵝道人木然半晌,緩緩轉過頭去,不願自己的淚光被人看見,四下的點蒼弟子,誰也沒有抬起頭來。
只聽淒厲的風聲,在黑暗的林木中呼哨作響……急躁的雨點衝散了地上一灘灘眩目的鮮血……
夜更深了!
夜更深了。
南宮平冒雨狂奔,一陣陣冷風,像刀一樣刮在溼透的衣衫上。
十數個起落之後,他目光已可接觸到那個巍峨的屋脊,有如史前的猛獸般在黑暗中矗立著,而那雄奇的滴水飛濺,卻像是它的一雙巨翅,要在這漫無風雨中振翼飛起。
南宮平心神一振,心神更急,所有的一些不可理解的疑團在片刻後便將得到答案,而他的心卻更像是一枝掛在繃緊了的弓弦上的長箭。
幢幢屋影中有幾點昏暗的燈光,那和“南宮山莊”昔日的輝煌燈火是多麼不同。
南宮平如風般撲上了一條長達二十餘級的石階——這是他自幼熟悉的地方,他腳尖接觸到這冰冷而潮溼的石階,心底卻不禁升起了一陣溫暖。
哪知就在這剎那之間,屋影中突地響起一聲輕叱:“回去!”三點寒星,成“品”字形激射而出,兩急一緩,兩先一後。
南宮平目光指處,那原在後面的一點寒星,勢道突地加急,南官平大驚之下,擰身縮頸,只聽“呼”地一聲,一道風聲自耳側掠過,風聲之激厲,幾乎震破了他的耳鼓,而另兩道寒星凌空一折,竟各各憑空劃了道圓弧,飛虹般擊向他左右雙肩,南官平腳底一蹬石階,身形倒飛而起,一連打了幾個跟斗,重又落到那一條長長的石階下,只聽“叮”的一聲,兩點寒星交擊,拼出幾點火花。
這暗器手法之妙,力道之強,竟是南宮平生平未見,他再也想不到山莊中竟還有功力如此深厚的武林高人!
只見屋中暗器一發,便重歸寂靜,也不知道一棟巨宅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陷藏著什麼危機?
“爹爹和媽媽難道……難道已不在這屋裡了麼?”
南宮平不敢再想,身形一振,再次撲上,嘶聲喝道:“屋裡是哪位朋友!南宮平回家來了!”
喝聲未了,只聽屋中一聲驚呼道:“是平兒麼?”一條人形,其疾如電,隨著呼聲飛掠而出,南宮平還未來得及閃避,這人影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南宮平一掙不脫,心頭大震,閃目望去,只見此人鬢髮蓬亂,一雙眼睛,卻是慈祥而明亮,赫然竟是他母親!
他有生以來,做夢也未曾想到,他母親竟有如此驚人的武功,只覺心中一呆,南宮夫人已一把將他攔人懷裡,顫聲道:“孩子,你回來了,你回來得正好!”一陣溫暖慈祥的母愛,使得南宮平所有的勞累、飢渴、驚駭、疑懼,在這剎那之間,俱都獲得了補償。
廳中燈火昏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