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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皇城腳下東角樓,只覺得所見所聞一切都生動無比,比起後世紙面上見到的那清明上河圖,又可愛活潑了不知多少倍。

趙佶只覺得每吸一口這千年之前的繁華氣息,身體裡就多一分與這時代緊密相聯的地氣,卻將自己腦海裡還記著的後世種種全都壓在了心底最深處。拋開了心中那些愁緒,趙佶放開心懷將自己浸入這繁華東京,心頭苦悶漸漸消散,或是走進一家食肆,著那店小二將一樣樣果子點心遞來自己嘗上一嘗,或是蹲在攤位上與人關撲賭貨,一路行下來,倒也贏了一些瓦罐瓷盞無用物,隨手丟給身後的內侍梁師成。

過不片刻,那梁師成手腳已經不夠用,索性叫住一名行腳的貨商,買下他的板車,自己咬著牙將趙佶隨手弄來的貨物都丟在上面,不覺已經汗流浹背,哼哧哼哧喘著粗氣,卻不敢出聲打斷王爺的興致。他心中也實在有些好奇,過往王爺只愛好風月場又或道士把戲,今天怎麼轉了性情,對街面上這些慣常的事物迸發如此熱情?

他那狹長的小眼珠滴溜溜轉了片刻,也察覺出趙佶今天情緒的反常,許是想要遊逛散心,便說道:“王爺要看這世態民生,這巧得很,今天正是大相國寺開市的日子。較起熱鬧,比這裡又興旺了許多倍。”

聽到這話,趙佶興致益發高昂,便擺手讓梁師成頭前開路。梁師成只得再咬後槽牙,推著一車貨品顫顫巍巍往大相國寺方向行去。

相國寺位於舊城的東南,上了州橋延汴河往東去,果然如梁師成所言,繁華又比東華門外御街上盛了數倍。除了勳貴士儒,更多商賈走卒,平頭百姓,有威風凜凜的禁軍,也有仙風道骨的道士,士農工商,無所不包。從這裡一路到舊城外的揚州水門,是汴梁城最繁華也最魚龍混雜的地方。蓋因為此處乃東京城水陸要衝之地,江南來的客貨大船都要在這一線靠岸,著小舟將貨物轉到岸上一間連著一間的貨棧,商貿之盛,為天下翹楚。

趙佶臨河而行,也不急著去那相國寺廟會,就站在碼頭上,看著波光粼粼的汴河上往來穿梭的舟船,看著沿岸堆積如山的糧米絲綢等貨物,看著螞蟻一般辛勤搬運貨物的勞力。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繁華開明的時代,可是這繁華卻太脆弱,再有不到三十年就會統統毀於戰火,只存留在那些故國遺老午夜夢迴的黯然神傷中……

趙佶忽然覺得自己心中苦悶算不得什麼,只要走出門來這街市上看一看,但凡胸膛中還有一絲血性,也不容許那異族蠻夷毀掉這繁華如夢的汴梁東京!哪個敢覬覦,哪個敢破壞,打得他頭斷骨折,打得他族滅國亡!

從未有任何一刻,趙佶對自己的前程要求這麼具體,這麼深刻,這麼充實!他就是大宋,大宋就是他,哪怕險阻重重,哪怕未來千般努力也難扭轉乾坤,寧做守土之鬼,不做亡國之君!

梁師成已經將推車轉給一名侍衛,悄然走到趙佶身後侍立,從側面瞧見趙佶肅穆的神情以及眸中懾人的精光,忽然覺得胸膛裡彷彿堆積塊壘,呼吸一時間都變得粗濁起來,只覺得王爺從頭到腳都變得煥然一新,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浮華浪蕩子,一時間倒有些驚懼起來。

趙佶沒有注意梁師成的神情變化,他心裡已經漸漸有了主張。雖然他現在只是一個親王,萬萬不能幹政,可是這天下從來都不只限於朝堂。三教九流,販夫走卒,俱是天下。他大可以用登基前這幾年時間,浸淫在這世間百態當中,傾聽最底層的民心民願,日後履極親政,要做什麼決策自然能有的放矢,不做一個不知民間疾苦的糊塗皇帝。

心裡有了主意後,趙佶整個人都輕快起來,擺擺手道:“走,去大相國寺。”

可是就在他轉身抬腿的一瞬,耳邊忽然聽到那一群勞力走卒中傳來一個喊聲:“……幫主,喬幫主……”

聽到這聲音,趙佶身軀驀地一震,整個人僵在原地,然後轉頭循聲望去,一道魁梧的身形落在他視野裡,然後笑逐顏開。這個世界,變得有趣起來!

002 相見歡

這世上,總有那麼一類人,哪怕沒有標新立異的打扮又或浮誇古怪的言行,但只要站在人群裡,自身就透出一股卓爾不群的氣質,一眼就能被辨認出來。

喬峰比趙佶更早注意到這個年輕人,倒不是因為趙佶有多麼卓爾不群的氣質,而是這樣一個錦袍貴公子站在碼頭上一群勞力挑夫當中實在有點扎眼,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不過等他從渡船跳下碼頭後,就不再去看那貴公子,而是走向趕來迎接他的一名七袋弟子,說道:“我接到你們信報,即刻從洛陽總舵趕過來。張全祥,你跟我仔細講一遍,你們方舵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