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她沒死的成,好不容易心底再一次暖融了起來,卻又得自己揮刀將它斬斷。而唯一的區別,只在於,上一次她很不甘心,而這一次,她很甘心。
如果可以,其實她並不願意做這樣的選擇,她也很討厭放棄的理由是為了誰好,以前看著話本的時候,總覺得這樣的理由雖然感人但也很蠢。
可是,她沒有選擇,她從來就沒得選擇。
她也很想再不管不顧的相信一次,接受一次,就像是對著劉驁一樣,就算是飛蛾撲火也能夠撲得心甘情願,就算是有人對她說了很多勸她通透的話也能夠不聽不聞,只信著自己所相信的,只期待著自己所憧憬的。可是生活裡總是有那麼多的可是,這是一個表示轉折的詞,用在命運裡邊,也像是劈開原本安穩的軌跡的一刀,讓它生出許多縱橫坎坷的路來。
“你說的這些,我不信。”
君泱忽然笑開,“你不是不信,是不願信,但不論多不願意,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將你做知心好友,自是不願你再為我犯險,這是擔心,真真切切的擔心,卻不是你想的那種擔心……你明白麼?”
望著她的眼眸,劉康幾乎是直直逼視著,他想從她的眸色裡看出幾分究竟,卻終究只看到一片平靜,別的,什麼也沒有。
良久,他低下頭,扯了扯嘴角。
“我向來知道你很會說絕情的話,也知道你很會作出平靜的模樣。可你心底想的東西是什麼,你不說,我總是不會知道的。也許你說的是真的,也許我想的才是真的,也許你是真心喜歡他,也許你只是拿這個當藉口在騙我。可不論是哪種結果,你對我說出的總都是拒絕,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都是拒絕,這一點不會錯。”
君泱聽著,眸色始終平靜,便是連那微微垂下的手都沒有半分動靜,沒有握拳,沒有輕顫,沒有一點動作。像是,像是她的平靜真的是從心底生出的,像是她所說的所有都是真的。他說得對,她是真的很會作出平靜的模樣,真的很會。
“若你真是喜歡他,我沒有辦法,若你是因為擔心我……君泱,你是對我沒有信心麼?其實我一直沒有說,我比你想象中的要厲害,我可以好好保護你。”
君泱低著眼笑,像是真正的歡愉。
“保護麼……若是這樣,真是多謝定陶王。”君泱停了停,“定陶王可能對我存在些認識上的誤會,對我有利的事情,我從來是不會推卻的。只是,我把定陶王當朋友,自然也會有朋友之間的關心,我說要定陶王不要多來,也是這個原因。但既是定陶王有能力,君泱當然樂意接受,誰會拒絕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呢,你說是不是?”
她想,聽了這些話,他該會很失望,失望原來她是這樣的一個人。
只是,前提卻需得是他的相信。
劉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落下很輕的一聲嘆息,那一聲嘆息化成了白霧飄散在這寒冷的夜裡,隔在他們的眼前,讓彼此都變得不真切起來。
“若是你不願,我以後不來就是了,又何必說這些話……”
聞言,君泱只是淺淺笑了,卻不說話。
她說那些話,本來也沒指望他能相信,但是如今他既是離開,時間久了,他一定也會慢慢忘記自己。她想,也許從今夜開始,他們就要分開不同的兩條路,慢慢走成毫無交集的兩個人,便是老來回首,再看這段回憶,也只會稍稍唏噓,卻不會有太大感觸。
好吧,既然最後都是一樣的,那麼過程怎麼樣便不重要了。
隨後,不知過了多久,劉康低眼,轉身,離開。
不是信了她,只是想隨了她的心思。那麼明顯的逃避,只要不是瞎子,誰都看得出來。他從來都是相信她的,也相信自己,相信她不是她說的那樣的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會出錯。她不能接受,他不想勉強,於是離開。
他想,其實不用著急的,他還有很長的時間,長到可以將大部分都拿出來,用來等待。
春雪消融,暖陽回照,萬物復甦,新的一年都來了許久了,掖庭裡卻似乎才稍稍傳來些許的溫暖,那溫暖還是因為浣衣司的水沒有原先冰冷才讓人感覺到的溫度。
其實真要算一算,她來這個地方,如今不過將將一年,卻總讓人覺得好像過了很久。
而在那時冬至的夜裡與她說話的那個人,他說以後不來,就真的再沒有來過。
君泱望著手上的衣服,有些微微出神。
他雖是再沒來過,她的身邊卻總還有著他的痕跡。比如坤姑姑對她的優待,比如倒春寒時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