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泱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勉強抓住他因為疼痛而失控錘向自己的頭部的拳頭,她不知道一個人究竟要痛成什麼樣才會連理智也失去,但光是看著他的表情,看著他唇邊流著被自己咬出的血,她心底有些慌,有些不知所措。
“你醒醒,你到底怎麼樣了,你,你……你不要有事……”
有溫熱的水滴落在劉康的臉上,那是她的眼淚,他稍稍抬眼,原來不知何時她已是被淚水溼了整張臉了。此時的劉康就像被抽空了一樣,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只能靠在君泱懷裡,也不知道是累得還是已經沒有了直覺,但這一點很好,他不疼了。
不疼了,甚至還有了精神。
他不知離最初過了多久,只是抬眼的時候發覺連這個動作都有些累,他想,既是這樣,那應該是過了很久很久,至少離之前發病有一段時間了吧。可其實並沒有多久,這種毒藥的最後一次發作,是最疼,卻也最短,像是一個惡人難得的仁慈,叫你早些解脫。他想抬手為她擦去眼淚,就像上一次一樣,可就是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沒有力氣抬起手來,那隻手像是斷了,像是不存在一樣,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動作。
心底一驚,劉康試圖運氣,卻只覺得身子一陣空虛……
此時的他,是真的完全無法控制自己了。
換句話說,他已經成了一個廢人。
也許真是怕了,到這時候君泱才發現懷中的人沒有了掙扎的動作,她急急望向他,正對上他望著她的一雙眼,見他清醒過來,她微微驚愣,“你,你沒事了嗎?”
劉康像是疲憊似的閉了眼,卻是微微點了頭,沒有人知道那個看起來簡單的動作實際上花費了他多大的力氣。
君泱一喜,“那我去找太醫……啊,不對,這個時間他們都回去了,我去找府裡的大夫看看,你等等我……”
說著君泱便要站起身子,可是就在她站起的那一刻,卻感覺到手臂上他緊握著的那隻手。
君泱低眼,有些莫名,卻在對上他眼神的那一刻心底一涼。
眼神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不能言語,卻勝過萬千言語,懂你的那個人能從你的眼裡看出你想表達的一切,眼睛是最不能騙人的東西,比心還不能。
君泱慢慢低下身子,“你不想讓我走?”
劉康輕輕牽動嘴唇,帶出幾個字來,“不要走。”
看他這般模樣,若是以外,君泱定然不會管那麼多,只會更加加快腳步離去然後找來大夫為他診治,哪一時的任性都只是任性,不能夠和身子相比不是。可是此時,君泱卻在他身側緩緩坐下,不知道為什麼,但就在這麼做了。
也許是第六感,也許只是一種潛意識,在所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之前,人總會有那麼一種意識,說不清道不明。她於是緩緩為他整理了微亂的衣衫,說出的話不知為什麼帶了些輕顫。
“我不走,我在這兒陪你。”
劉康輕應一聲,隨後閉了眼,像是休息了好一會兒,直到君泱再次喚他,他才微微睜開眼睛,精神卻像是好多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君泱微微笑笑。
總有些事情是第六感帶來,人卻不願意多想的,比如那些很壞很壞的事情,比如小孩子童言無忌卻戳人心的一些話。
握住她的手,劉康頓了很久,終於輕輕牽了唇角,“有一句話我很早之前就想問,只是一直不敢問,帶著這樣的疑惑離開,那麼不管答案是是什麼都像是自欺欺人……我怕沒有機會了,所以想問個清楚……”
他的話有些模糊,叫人聽不明白,君泱握著他的手,忽略掉他那句害怕再沒有機會,她把頭靠在他的胸前,“你說,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聽著。”
停了好一會兒,劉康輕嘆,聲音放得很低。
“其實你不是喜歡我,是嗎?你只是內疚,只是覺得想回報我,對不對?”
君泱一愣,怎麼也沒想到他想說的是這個。
內疚嗎?他一直以為她對他只是內疚嗎?
見君泱不答,劉康笑笑,接著說道,“那些都是我自願為你做的……其實我們誰也不欠誰的,我們是兩不相欠,不是話本里用作決絕時說的兩不相欠……我的意思是,你不欠我什麼,就像我也不覺得你來這裡我便欠了你,你懂麼?好吧,如今我的頭很疼,整個人都有些暈,說的話或許有些混亂……總之,你不要想著回報我什麼,不要想得太多。”
君泱回過神來,剛想否認,卻不防他忽然一陣猛咳,她於是急急為他輕拍著背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