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餵了藥丟到一個小院裡邊,那藥是什麼味道的她並不知道,卻知道那一定是給她吊著命的,就像這個晚上一樣。
迷迷糊糊中,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溫晚忽然強制自己睜開眼睛,可是睫毛上邊凝著血塊,她看什麼都是一片血色,一片模糊。可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認出了這裡是君泱住的小院。
窗子裡邊沒有一點光亮,她想,她和溫採該是睡了的。低下頭輕咳幾聲,溫晚的聲音極其微弱,便是放在這寂靜的夜裡也難得辨別出些什麼,真要說起來,那麼,這從樹間林梢掠過的風聲都比她的聲音更大。
緩緩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溫晚好像忽然做出了什麼決定。
最後深深望了那屋子一樣,溫晚的眼底帶著的滿是絕望和哀切。
這時候,天上忽然下起雨來,是還未變成冰雪的凍雨,寒涼入骨,尤其這風夾著凍雨拍在人的身上,更是半點都難忍。可是溫晚見著這雨落下來,衝散了周邊血跡,她卻好像很高興一樣,笑著抬頭望向暗黑的天際……
真好,這雨下的這樣大,明天早上,便是什麼都能變得乾淨了。
第二日很早君泱便醒來,溫晚一夜未歸,她昨夜做了一個夢,是一個很不好的夢。
夢裡邊,溫晚渾身是血的伏在門外,眼神空洞,那身上的絕望和悽然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大雨裡邊,她向著小屋伸出手,彷彿想得到幫助,得到些溫暖。可是,當君泱撐著傘跑向她,她卻忽然消失了,君泱忘不掉她消失前露出的那個微笑,雖是滿臉血汙但那笑意卻明媚溫暖,那個笑……
就像是一聲道不出的訣別,用盡全部力氣展現出自己的歡樂,可是,帶出來的仍舊是悽然和苦痛,那些藏不住的情緒,便是再怎麼用微笑來掩飾著,也還是藏不住。
推醒了溫採,君泱急急對她說了那夢裡內容,而溫採聽完臉色煞白,說出的話更是讓君泱一陣心悸,慌亂不已。
她說的是,“我原以為,這個夢,只是我一人做了……”
溫採話音剛落,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底看出了幾分不安。
於是很快溫採下床披好衣服與君泱相攜離去,經過院中的時候,君泱沒有半分停留,溫採亦是沒有遲疑。就像溫晚想的那樣,一場大雨,已經足夠將那些血跡沖刷乾淨,乾淨到不留下一絲痕跡。
君泱並不知道,她腳下踩的這塊地方,曾伏著一個滿身血跡的女子,也不會知道,她走的這條路,那個女子是用盡全身力氣爬出去的。溫晚當時明明已經疼得整個人幾欲昏厥,卻不知為什麼,竟能清醒的將馬婕妤說的那番話聽得仔細且做出思考。
她記得馬婕妤說,將她的屍體扔進院子,天亮時分自然有人會發現,而屆時,她只要稍作安排,所有的罪名都會落到君泱頭上。掖庭裡邊視人命如草介是不假,但這都是私下的事情,而所有見不得光卻被預設了的東西一旦擺到檯面上來說,卻也都不是小事。
溫晚聽見馬婕妤不是不知道這掖庭中有人在護著君泱,只是她也講了,掖庭再怎麼說卻畢竟臨近後宮,裡邊的都是女子,訊息傳得不快。
114神鬼還是人為
而這樣下來,只要她稍稍注意一些,事情會辦得很快,到時候外面的人縱是有再長的手,也管不了既定的事。
那時候馬婕妤以為她已經暈過去了,其實沒有,她只是沒有力氣再反應,甚至連疼痛也再激不起她一絲反應。可就是這樣對什麼事情都已經沒有了反映的力氣的一個弱女子,誰能想到她竟會拼儘自己周身的力氣爬出這院子,直到到了離那小院很遠的一口枯井邊上才停下,隨後毫不猶豫的跳進去呢?
誰能想得到,誰能想得到……
總之,馬婕妤定是沒有想到的。
也是因為這樣,在君泱去向坤姑姑說明情況的時候,馬婕妤安排的那些本應“無意”路過小院門前的人並未在那小院裡看到屍體,甚至進去之後,也沒有看到裡邊有一個人。這樣的天氣十分陰沉,加上心底有鬼,自然是看什麼都帶了些恐怖的意味。
猶疑許久,帶頭的那個女子終於有些毛骨悚然,這時候有風掛過樹枝,帶來陣陣喑啞聲音,像是有人在低泣。不知是誰發出一聲驚叫,身後幾個人於是也隨著驚叫一聲掉頭就跑,而那帶頭的女子也終於撐不下去,跟著她們一同驚叫離開……
這是一個失敗計策中的一環,也是一段無人知道的小插曲。
而此時,君泱正在坤姑姑的住處,即便是看著坤姑姑吩咐下去尋人也還是滿心焦急,雖然坤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