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口告訴她。
聽完了,直到很久以後,君泱都還記得她說的那些話。
那是她眼底含淚對她淺笑,問她,你可知道這後宮裡邊斗的是什麼,爭的又是什麼?是情,是權,亦或是命?
她說,我見過很多的人,活野心勃勃,或自命清高,或無奈卻不得不為……印象最深的,還是那一句,我不想爭,但不爭就是死。那時我深以為然,卻是後來才發現,其實不爭也未必會死,只是這個地方給人的感覺就是那麼深不可測,容易叫人失了自己。我的心底有他,也知道該怎麼討他的歡心,可是在我的認識裡,感情這種東西總要純粹一些,我不想去用那些手段,但不用便無法保全自己……
093信仰也不過是無奈
可是這宮中,大多數女人都在尋求皇上的愛和呵護來保全自己,卻忘記了這後宮之中還有另一個人,地位崇高,同樣可以去尋個庇佑。
君泱微微一嘆,她說的另一個人,自然就是太后。
班婕妤不喜與人交道,也不喜玩些心機權術,可於皇上,她雖是得過寵愛,但也並不特殊,那只是一段很短的時間,那些感情很快便淡去。如此,她若不替自己尋個庇佑之處,在這宮中便真是很難過。
也許她是這樣想的,覺得君泱該是和自己一樣,既是如此,那麼卻不曾想到,每個人的命,都是不一樣的。所以,適合班婕妤的東西,便未必也適合君泱了。
君泱並不知道太后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太后是怎麼看她,只知她這陣子是經常召她過去,其實無事,太后也並不多與她說話,但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久了,自然也就會習慣下來。如此反覆,直至某一天在長樂宮伴著太后撰抄道法的時候,君泱卻忽然想到了些什麼。
是那時劉驁隱隱對她提及關於衛婕妤的事情的時候順便帶過的一句。
他似乎是說這宮裡有一股勢力在監視著他,掌控著他,可他身為一國之君,坐在那麼高的位子上邊,誰有這個權利和能力去監視和控制他呢?
想著,君泱望向太后,眸色中閃過幾許複雜……
“怎麼,抄累了?”
太后眼也不抬的輕聲道得,卻是將君泱驚了一驚。
君泱微頓,旋即笑笑,“確是有些,君泱心性不定,不及太后信仰虔誠。”
太后聞言,停下了手裡的筆,微微笑了一聲,隨意的將筆擱在了桌上。
“信仰虔誠?哦……你說的是這些。”見著君泱聞言似有不解的模樣,太后續而笑道,“所謂天命,所謂道法,這些種種,我原也是不信的,可在這裡待久了,沒個可做信仰的東西,便很難過下去。”
這個地方這麼冷,沒有一點自己在意的東西,那邊真是難得挨住。
太后隨手撫過那桌案,這是她留得最久的東西,也是用得最久的東西。除了這個,這長樂宮中所有擺飾配件皆是年年換新,包括那些人,也沒一個是從一開始便跟著她的。她如今確是權勢崇隆,幾無所缺,但終究是老了,要那麼多東西有什麼用呢?從年輕時芳華正茂著入宮以來,她的目的便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家族榮譽。
如今一生幾乎都要過去,那家族榮譽什麼的,早已被刻進了骨頭裡,成了她生活裡追求的唯一。其實有時候想想,也是可笑,她這一輩子從未為自己活過,年輕時的愛情是被她親手埋葬的,那些青春芳華亦是還未來得及珍惜便消散不見,如今在人生這條道上走了這麼遠,她所做的事情,竟從來只是為了家族榮譽。
只是,嘴上雖是這樣說,極其不甘的樣子,但多年以來,這早已成為了本能。
太后微微轉頭,望向身側的君泱……
這個孩子眉目端靜,她不是不喜歡的,只可惜,皇上喜歡她,那麼於她而言,她便只有被利用的價值。不似班婕妤,她何嘗不知道她是因為不願爭奪才來投靠自己?只是便是這樣,她待她卻未必沒有幾分真心,也是她樂得給她一個庇護。不是好心,但也說不清是為什麼,也許是垂垂暮年的老人家心下寬和了些,想起年輕時候那些遺憾,想在其他人身上找到些什麼,從而給自己的一個心理安慰吧。
太后在心下落下聲長嘆,她從不是好人,或許只是因為最近念久了那些向善無私的神明,這才有了些旁的感慨。
明明是一大早來的,但從長樂宮回去的時候已是近了申時,將近了晚膳。
君泱近來總覺得心內煩悶,尤其喜歡獨自走動,好像將身邊之人甩開,自己才能輕鬆一些一樣。步入蘭亭,君泱深深呼吸,極目遠眺,卻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