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珍惜自己生命的權利,僕人也是人。而這世上實在沒有幾個人願意將自己的生命交在別人手裡。不管那個人有多可信,卻也絕沒有自己可信。所以,櫻花宮本來的三百四十一個僕人,已經只剩下十一個。他們不是被殺死的,而是被嚇死的。嚇得統統逃走了。
只有十一個人相信櫻花宮能熬過此劫。所以只有十一個人留了下了。
殷次翔躺在他自己的房間,他的生命隨時都可能終止。每一次呼吸都可能是最後的呼吸,每一句話都可能是最後一句話。
殷若蘭應該哭。她甚至哭的太少了。
柔劍道:“你既然相信他,就應該安心。”他的人像一塊冰山上的寒石,但他的語氣,卻像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
殷若蘭沒有說話。
他是誰?她相信他?
他當然是他。她當然相信他。
從紅庭西回來之後,她將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這裡的每一個人。她告訴他們常聖多麼的值得信賴,她安慰他們這件事情馬上就會水落石出,櫻花宮也馬上就會恢復原貌。
柔劍心中有愛。柔劍也看得出什麼是愛。所以,柔劍正承受著必須承受的煎熬。
這世間最折磨人的東西,豈非正是這個?
清泉鎮是個小鎮,鎮中卻有上百個泉眼。泉水源源不絕的湧出,或奔流洶湧,或潺潺娟娟。
已是深秋,萬里無雲豔陽高照的深秋。
這裡有孩童圍著泉水嬉戲,有老人坐在門前沉思,有婦人卷著袖子叫賣包子,也有小夫妻在胭脂店裡笑著挑選貨品。
生命總是可貴的,也總是可愛的。生活更多時候是平淡的,但再平淡的生活也絕對有人嚮往。你在深夜獨自哭泣的時候,千萬莫忘記,有些人卻連哭的權利都沒有。
常聖俯下身子,一脈清泉便流入他的口中,甘甜而冰涼的水流入身體,常聖竟喝的入了迷。
這時,這清冽的泉水卻突然渾濁了,因為一隻髒兮兮的小手正攔在常聖頭上。這隻手實在太髒了,這簡直不是一隻手,而是一塊泥巴。
常聖站直了身子,馬上就看到了這隻小髒手的主人。
小叫花的手當然不會太乾淨,小叫花的手當然應該很髒。但是當你看到這個小叫花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隻手簡直一點都不髒,因為這個小叫花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比他的手要髒一百倍。
常聖瞪著眼睛道:“你這是幹什麼?”
小叫花道:“你看不出我在洗手?”
常聖道:“我看出你在洗手,我卻看不出你為什麼要洗手。”
小叫花板著臉道:“這是我的秘密,我卻也看不出我為什麼要把我的秘密告訴你。”
常聖笑了,他實在覺得這個小叫花真他媽妙極了。
常聖道:“但你卻偏偏要在我喝水的地方洗手?”
小叫花卻好像很生氣,道:“因為這裡流出的水是我的。我只能在這裡洗才是免費的。而你剛才偷喝了我的水,你就要給我錢。這不是我向你討錢,而是你本來就應該給。我看你這人瘦瘦的,喝起水來卻簡直像頭驢,所以你要給我足足一兩銀子才夠。”
常聖愣住了,道:“這是你的水?”
小叫花道:“這就是。”
常聖道:“我怎麼不知道這是你的水?”
小叫花好像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道:“這若是我的水,你是不是應該給錢?”
常聖道:“是。”
小叫花道:“你喝水的時候,是不是我第一個站出來跟你要錢的?”
常聖道:“是。”
小叫花道:“若你的錢包丟了,你是不是會第一個站出來去追小偷?”
常聖道:“是。”
小叫花道:“那錢包是不是你的?”
常聖不說話了。
小叫花接著道:“我的水和你的錢包一樣都被偷了,錢包既然是你的,那麼水自然就是我的。所以我才會出來找你要錢。所以你才應該給錢,這道理豈不是簡單極了?”
常聖道:“我現在只有一件事還不清楚。”
小叫花道:“你說。”
常聖道:“我只想知道你有沒有臉紅過?”
剛才常聖四人還坐在馬車上。旅途漫漫困在馬車上實在不是一件有趣的事,而且還是和一個隨時都想把你的皮扒下來的人坐在一起。
常聖不僅和銅麵人坐在一起,而且還面對著秋焉和二小姐。這四個人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