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又無姐妹,孤苦零丁,並無一個知疼著熱之人。只有母舅,遠在寧夏貿易,音信阻隔,道路遙遠,缺少盤費,不能投奔。”越想越慘,不由大放悲聲。自己一想:“生不如死。”正悲慘之際,狂風甚大,冷氣侵人。睜眼望外一看,好一陣大雪,遍地灑了瓊瑤,舞舞長空蝶翅飄。成龍看罷:“我今日莫若一死,我雖然沒有兒子,倒是百草穿孝。”自己拿繩子一根,拴在門坎上,將套兒拴好,伸脖子就要上吊。
只見從外面來了一位老人,口中說:“成龍在這裡嗎?我昨天才回來,這一年有餘,你我未見,我聽說你窮困至此,我特冒雪而來,給你送幾兩銀子,以濟燃眉之急。”
成龍睜眼一看,原來是老師柳金鐸先生,從他親戚那裡方才回來,望成龍至厚,雖則師生,卻是患難之交。成龍羞慘滿面,將繩兒解下來,慌忙施禮,說:“老師,你好!從哪裡來?”
那先生一瞧成龍身穿單衣,面帶淚容,不似當初的那等模樣,長吁一聲,由懷中掏出白銀五十兩,交與成龍,又將皮馬褂兒脫下給成龍穿上。二人談心,敘話多時,雪已住了,拉著成龍至村頭酒館之內吃酒,問成龍意欲何為。
成龍將要投奔母舅的緣故細說一遍,柳先生說:“好,我有白銀五十兩送你作路費,你何時起身?”成龍說:“有了銀子,明日就走。”二人說至天晚方散。
第二天,成龍置辦衣服,辭別柳金鐸,離馬家莊,順陽關大道,投奔寧夏去了。一路飢食渴飲,夜住曉行,非止一日,臘盡春來,時逢新春,瞬息至四月十五日,至寧夏府城內蘇州街路南太山泉黃酒糟坊,進裡面落座。
酒保兒過來問:“吃什麼酒,要什麼菜?”
成龍說:“我不喝酒,我跟你打聽一個人。”跑堂的說:“你打聽哪個?”
成龍說:“有個苗掌櫃的在這裡嗎?”
夥計說:“不錯,在這裡。你姓什麼?”成龍說明來歷。
跑堂的說:“我們掌櫃的,是山東登州府文登縣苗家集的人,並無當家,又無兒女,猶有一個親外甥在馬家莊住,莫非你就是馬家莊的嗎?”
成龍說:“不錯。”
夥計又道:“我們苗掌櫃的病要至死,正望親人,你來了甚好。”說著,倒過一碗茶來,說:“你喝茶,我到後邊給你說一聲。”笑嘻嘻的往後邊去了。
成龍在那裡吃茶,心裡說:“我舅舅拿我們家一千兩銀子來作買賣,三四年並無資訊,雖說是親戚,我也是東家,見了我必不能錯了。”
正想之際,小跑堂的出來說:“馬爺,你跟我到後邊去,苗掌櫃的這陣明白點,你們爺兩個見面說兩句話吧。”
成龍隨此人往後就走,一進後院,一直往西口拐,穿過八角月亮門,繞影壁進西院,北房三間,高臺階,東西各有廂房三間。隨同進上房,在東里間靠北牆大一張,他舅舅頭西腳東,鋪著厚褥子,蓋著被窩,面如黃紙,兩腮無肉,微有氣息。
見成龍來,睜眼細看,想起舊日的模樣,認得是外甥成龍。
成龍跪倒磕頭說:“舅舅,你好!你老人傢什麼病?”他舅舅剛要說話,心中一鬧,自己搖頭,先叫成龍外邊吃飯,然後有話再講。
成龍來至外邊,跑堂的燙酒要菜,擺在桌上,讓成龍喝酒。
成龍說:“夥計,你貴姓?”跑堂說:“我姓劉,排行在六,有個‘笑話劉六’就是我。”成龍說:“你喝一盅酒。”劉六說:“我不喝。”成龍直讓,劉六無奈,端起酒盅喝了幾口,說:“馬爺,不是我不喝,我有個賤毛病,喝了酒,肚子裡有什麼話,全要告訴人。你猜你舅舅這病是怎麼得的?”成龍說:“我不知道,你說說我聽聽。”
劉六說:“我們這寧夏府西門外,有一座馬家寨,為首的有兩個莊主,一名活閻羅馬剛,一名鐵面判官馬強。二人手下有三百多人,明為團練,暗為賊盜,常來城內蘇州街黃酒館吃酒,寫帳永不還錢。那天活閻羅又來吃酒,手持鋼刀一把,望苗掌櫃借白銀五百兩,當時就要,苗掌櫃方說一個‘沒有’,他一把抓住,就按在地下,將刀放在脖子頸上,說:‘你今天沒有銀子不行!當初你拿我的銀子開的買賣。’我們大家無法,過去解勸,應十天交還銀子。他本是訛詐,他說:‘定望你們這鋪子裡要銀!’苗掌櫃的是加氣傷寒,有心要望他打官司,他又有勢力,又有銀錢;有心望他打架,自己又沒有人,故此一病不起,服藥無效,這就是你舅舅得病的根由。”
大英雄吃酒,一聽概不由己,氣的三尸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