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排斥她的,那種強烈,幾乎已經到了不能夠碰觸,甚至不能夠呼吸到她身上氣息的程度,所以,他一直遠離她,甚至逼迫著自己儘量不去看她,因為每看一眼,他都覺得自己的心裡隱隱的疼著,那種感覺令他抓狂。
可是,在看到她那張蒼白的面容時,他卻突然顫抖起來。他將她留在身邊,就是為了抑制剋制自己,告訴自己,她也不過只是一個空有美貌,或者一些小聰明的女子,只要他能夠習慣,也就不會再受她影響,到時候,她就算再次偷偷離開,或者自己一個震怒,就殺了她,也不會有任何的感覺,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比想象中脆弱太多。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他從不被任何東西所牽絆,也不容許有任何人影響他的一切決定。所以,在得知她的背叛,在感覺到自己對她的排斥的時候,他就動了殺機,但,他卻一直下不了手,即便,在她笨拙的走路撞上他的後背,研磨時總是分神,或者在侍候他沐浴時,雜亂無章,如同他是虎狼蛇蠍一般避之不及,連看一眼都不願意的時候,他還是沒有下手。
因為,他偶爾發覺,她的慌亂時,眼神會閃爍,那心虛的樣子和酡紅的面容分外嬌豔,她低眉垂目的時候很是安靜,令他想猜測她的心事,而她凌厲的時候也格外決然。所以,他便在她偶爾失神,心不在焉的時候,控制不住的自己的不甘,故意將奏摺仍在地上,讓她將心事再放回自己的身上,在她匆忙為自己梳洗寬衣,彷彿讓他睡覺,她就解脫的時候,故意讓她為他做點心,也在她已經習慣的研磨,習慣他的刻意刁難時,偏偏帶她去也山野間,更是故意忽略她的提醒,她說哪裡危險,他就偏偏去哪裡。
南宮辰軒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會讓自己失了方寸,迷了方向,竟然如同孩子一樣做出這樣自己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這一刻,他更是因為看到她病重昏迷,不顧自己的身份,抱起她就讓她躺在了自己的龍榻上,吩咐安太醫竭盡全力救她,甚至親自喂藥。
104攜手同心(二),哺藥
深秋,落葉泛黃,瀟瀟落下,堆積在山間變成了一片蒼茫的淒冷之色。寒露瀰漫在連綿起伏的山巒之上,使得終南山瞬間披上了神秘的銀紗,幽幽的月光照射不透,只落在了巍峨宮殿的琉璃金瓦之上,包裹漢白玉的雕玉蘭砌之上,微微泛著清冷。
金碧輝煌的海角閣之中,赤金蓮花交疊的燭臺上蠟淚低垂,燭火灼灼。林安帶著小太監一整夜已經換過三次蠟燭,安太醫更是為送藥煎藥跑了不知多少個來回。一碗滾燙的藥汁被呈送上來,南宮辰軒看也沒看就抬手接過,顧不得燙,拿起銀勺就輕輕攪動吹涼,而後在林安攙扶起慕容嬌嬌時,舀起一勺,先嚐了溫度,在送進慕容嬌嬌乾澀的唇上,但是她卻似對藥有種本能的排斥一般,不僅不肯嚥下,甚至會不由自主的吐出。
林安看到這一幕,差點沒有急壞了,他捏起帕子準備擦拭,但是南宮辰軒已經用明黃色的手帕擦拭了她唇角流出的藥汁,如此反覆數次,一碗藥又見底了,但是慕容嬌嬌還是沒有喝下半點。安太醫在旁看著這樣的情況,立刻吩咐身後的小太監去將剩下的藥再端來,隨即上前道:“皇上,看慕容姑娘這樣的情形,這般下去是肯定不行的,不如喚了姑娘的弟弟丁旭進來哺藥吧,否則再這般耽擱下去,姑娘只怕是撐不住了。”
南宮辰軒目光冷凝的看著昏迷不醒的慕容嬌嬌,她額頭上的汗珠又點點的溢位,肌膚燒得酡紅嬌豔,眉心也是一天一夜都不曾舒展過,看起來十分痛苦。
安太醫還在等著皇帝發話,但在看到皇帝的側容越來越森寒時,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說什麼了,宮門外,端藥而來的小太監腳步分外的急促,而南宮辰軒這一次沒等安太醫接手再遞上來,就猛然起身,端起了那碗藥。
安太醫和林安都驚住了,二人呆愣的望著帝王,而南宮辰軒則是看著手中那苦澀的藥汁良久,劍眉緊緊的蹙起,似乎內心在掙扎什麼,片刻後,他突然道:“退下。”
林安和安太醫相互對視一眼,不明白帝王突然怎麼了,但是想了想,卻都不敢停留,林安趕忙將慕容嬌嬌扶躺在床榻上,隨後與安太醫以及其他伺候的太監匆匆的告退。宮門緩緩的關上,隔絕了漆黑深夜的冷風,燭火微微搖曳之後,便更為明亮。
南宮辰軒望向床榻上的女子,她一頭青如綢緞一般披散垂落,肆意的鋪落在玉枕和明黃色的床單上,如同蝶翼的雙睫不住的顫動,偶爾痛苦的呢喃,卻不知在說什麼,那雙平日冷靜淡漠的眸子被遮掩了,所以此刻看起來,她就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