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這事,將一碗粥都喂下去,又要再去拿一碗,白韶卿卻吃不下了,他只能扶著她躺下,自己去樓下給她弄藥去了。
月重錦在房裡陪著她,倒也安靜地沒怎麼多話,白韶卿初時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過了一會便覺得眼皮漸重,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卻只是小睡,醒來時,正好聽見李富在勸月重錦吃藥“快點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我要和小卿一起吃。”
“她沒醒呢,你先吃你的,藥又不是飯,還要一起吃。”
“可是這個很苦。”
“……我加了甘草了,一點也不苦。”
“苦的,不信你嘗下。”
“我明明加了的,怎麼會苦……好呀,你騙我又幫你喝了一些……”
白韶卿失笑地睜開眼睛來,月重錦立刻看到了“小卿醒了。”
李富忙轉身拿了桌上的另一碗藥“正準備待你醒了再熱呢,這下好了,剛好能喝。”又小心翼翼地扶她起來,藥湯深黑,觸鼻有股腥氣,不過白韶卿還是大口喝了個乾淨,感激地看著他道:“都是你跑來跑去的,你跟著我,總是受累。”
李富眼眶一紅“只要公子好好的,李富什麼累都受得。”說著又為她把了脈“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好起來,你就安心養傷吧。今日我四周轉了轉,這個小鎮是偏南的,原來入關之後,我們走的是岔道,不是往京城的正道。這裡偏僻些,正好養傷。”
白韶卿一直擔心地也正是此事,聽他這麼說,倒真放下了一件大心事“這樣就好。不過還是得小心些,沒事就不要出客棧了。特別是小錦,要給他弄點易容才行。”
李富笑道:“知道了,那也要等你好些我們換客棧才行,這裡的店小二夥計都見過他了,這時也換不了樣子。就讓他少下樓就是了。”
白韶卿點了點頭,轉頭見月重錦拿了只空碗過來“我喝完了。”他的臉皺成一團,還伸舌頭。瞧他這樣,李富倒笑了“真是一點苦也受不了,說你是富貴人家的少爺,真是一點也錯不了。”
“他的毒有減輕的可能嗎?”白韶卿想起月重錦的病來。
“我只是按以前林大夫為他弄的藥照樣抓了給他喝,他脈像都是好的,瞧不出有什麼不妥,不過也可能是我診不出來……毒這樣的東西,如果不是直接傷害心肺的,還真是不易察覺。”
白韶卿嘆了口氣“不知他幾時才能復元。”
“小姐,你以前見過他?”李富看著她的神色,忽然小心翼翼地問。
039 月國
不知是不是白韶卿的幻覺,李富問出這話時,一邊正玩弄著空碗的月重錦忽然手上一頓,只是極為短促的瞬間,隨即又恢復了。
“嗯,見過的,”白韶卿答著,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李富看她神色有些異樣,便不再問了,眼見天色漸漸暗沉下來,便又張羅著吃晚飯,讓小二搬了飯菜到房裡,二人圍在她床邊,有了李富和月重錦不時地吵架說笑,氣氛總算活絡了些,白韶卿又進了一碗白粥。
就這樣,三人在這客棧著實住了些日子,三人中只有李富時常下樓或是出客棧去買藥,月重錦幾乎大半時間都呆在白韶卿房裡,陪她說些話,過了十數日後,白韶卿漸漸恢復,也就難得和他一起到客棧外散步。
這小鎮果然如李富所說,是一個偏僻的所在,半圍山脈將這小鎮包在核心,統共約莫也只有幾十戶人家,只有這一家客棧,設在道路東頭,為極為少見的路人提供方便。白韶卿等三人一住半月,銀子方面也不從吝嗇計較,住的又安靜,客棧老闆對這三個長相俊俏的少年充滿了好感,只巴望他們能一直住下去才好,不過事實總是不遂人願的,在那個本來病的面黃肌瘦的青衣少年開始下樓行走後四五日,這三個年青人還是結帳離開了。
老闆看著他們坐上剛置辦下的裡外一新的馬車在長路上漸行漸遠,心裡暗暗盼望著,這樣的人要是能多經過這裡幾個,他就謝天謝地了。
馬車行出時,正是朝霞滿天的時候,月重錦經李富易容,和原來相貌相差甚遠,這時在車裡坐久了,便搶到前面李富趕車的位置坐著,學著揚起手上的鞭子,李富被擠在一邊,不時地又是提醒又要嘲諷他。
白韶卿現在是個普通地青衣少年模樣,手臂的傷已經大好了,只是胸口還時有淺痛,不過也能忍受。雖然此時的月重錦沒有身為一國之君的緊迫感,可白韶卿的直覺卻在告訴她,時間已經不多,早一日趕到京城,才是上策,因而三人馬不停蹄,一路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