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集的前村,才是葉姓聚集之地。而村口的兩個老漢亦未就此講明,想來是自己走錯了地方。林一道了聲謝,忽又好奇的問道:“這毀了的人家為葉姓?不知你家大哥在否,亦好就此討教一二!”
神色一黯,婦人被林一的話觸動了心事,淚水撲簌直落。她扯起衣袖拭了下,說道:“不怕這位道長笑話,我家男人吃了官司呢!”
林一微愕,打量著眼前破落的院子,心忖,這分明是個窮苦人家,又怎會有官司身呢!他還是致歉道:“適才冒昧了!”
見面前的這個年輕道人溫文有禮,婦人心下稍安。她欠了欠身子,說道:“道長無須如此,是我家男人命薄,亦怪不得他人……”
這婦人雖是心頭悽苦,卻還是帶著順天應命的無奈。可見,這是一個性情溫順而不失賢惠之人。林一隨口安慰道:“若是你家大哥行事端正,日後,官府自會放他迴轉,使你一家團圓……”
“承道長吉言!”婦人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可我家男人敦厚老實,卻被官府強行扯進幾樁命案中,怕是回不來了!”
“哦!”林一沉吟了下,又道:“不妨說來聽聽……”
這婦人的男人姓齊,被人稱之為黑子。他去縣城賣山貨的時候,被官府的差役鎖了去,說是與命案有關。
齊黑子長得黑壯有力,卻是不識字,加心眼兒耿直。被差役幾番糊弄後,他以為在供狀畫押後便可以回家。誰料,官府就此認定主兇歸案,將其打入了死牢。而他的女人,便是與林一說話的這個鄉下婦人,不懂亦不敢去尋官府理論,於驚恐之下沒了主張,只得獨自悲慼守家,並祈願著自己的男人能早日平安歸來。
又安慰了那婦人幾句,林一便告辭離去。隔路相望的,便是葉家集的前村。尋訪了幾位老者,借閱了葉姓的族譜,在一單支的葉姓後面,他還是尋到了葉老泉與其子葉羽的名字。可葉家的祖墳所在,還是無人知曉。
曾親口答應葉羽,要送他與他的巧兒回家,卻不能將其與自己的爹孃葬在一起,林一感到自己有負所託。一樁看似簡而易行的事情,要落在實處,卻頗費周折。
仙人?天入地,可!無所不能?胡扯!他緩步往村口走去,頗顯無奈的樣子。
看來,只有將葉羽夫婦的遺骸葬於左近的山嶺之了。如此想著,距村口不遠的時候,林一轉而循著田埂,於壟間穿行。幾里之外,有一處數十丈高的土山。
適值深冬時分,壟間一片枯黃,入眼處盡顯蒼涼。偶有一兩隻候冬的鳥兒被驚動,‘撲稜稜’於草叢間飛起,又消失在遠處的田野中。行走間的林一,腳步忽而慢了下來,將目光投向官道三輛奔走正歡的馬車。那車子裝飾精美,應為大戶人家所有,不足為奇。而令人詫異的,是前面車廂裡端坐的一個老者。
這老者在暖和的車廂裡闔目養神,愜意的模樣。一旁還有兩個年幼的婢女,分別手捧著暖爐與果盒,舉止殷勤,伺候周到。這分明是有錢人家出行的架勢,官道之,此般情形倒也尋常,可林一的眸子裡還是閃過一絲訝然。
那老者的裝扮是個富賈的模樣,卻分明是個修士,雖刻意隱去身的靈力,卻瞞不過林一的法眼。一個修士藏跡於凡俗間,怕是有什麼名堂。因為,這還是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此外,其相貌看去並不陌生,說不定還是一位故人。而林一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神色顯得有些陰沉。
後面跟著的兩輛馬車中,各自坐著一位中年人,皆為有錢人的打扮,身邊同有婢女伺候著。這是兩個練氣修士,身的靈力波動若有若無,藏行匿跡的法門與前面那個老者如出一轍。不過,這兩人的身帶有的氣息令人厭惡。
三輛馬車銜尾而去,四五十里外,是一座縣城。林一收回目光,眉頭尚自淺鎖,繼續往前走去。當其走入一條幹涸的溝渠中時,忽而失去了身影。
這是一座普通的小縣城,名為濟縣。灰舊而低矮的城牆內,坐落著千戶的人家,還有各色的店鋪,當然,還有官府衙門與大牢。
在縣衙的後面有一個院子,裡面雜亂骯髒,即便是寒冷的冬日裡,亦有陣陣莫名的異臭傳出來。此處,便是濟縣的大牢所在。而院子裡有人單獨看押的一間屋子,為死牢。這些牢房的房門為兒臂粗的柵欄所成,裡面有衣不蔽體的人捲縮在牆角旮旯,奈不住飢餓與寒冷,一個個在瑟瑟發抖。
日落黃昏,大牢裡到了用飯的時候,幾個衣衫不整而渾身汙漬的漢子,橫眉立目地走了進來,身後還抬著一個冒著熱氣的木桶。其中有人拍打著腰間的鋼刀,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