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作古,再怎麼你好歹也該遂了眾願。”魏川冶麻利地亂抹一氣便把汗巾又扔回銅盆裡,“元落之就沒讓你把那心軟的毛病改改麼?”
“我說你別去招惹許珩,我越看你倆越不對頭,姳兒可還等著你呢。”
“你自說自話的本事真登峰造極了。”魏川冶看著李言瑾,眼神裡有點說不明白的無可奈何。
就寢前,李言瑾忽然道:“榮大人於我亦師亦友,若不讓李言秉血債血償,我絕不善罷甘休……下面的話你挑著去說罷。”
魏川冶這才鬆了口氣地朗朗曰:“榮大人年逾花甲,一生隱忍含冤而報國之心不渝,如今視茫發蒼,本應在大業一統後頤養天年,卻如此慘死。殿下悲慟,天地可鑑……”忽又壓低了嗓子,“能想明白便好,莫要讓他白白喪命。”
李言瑾苦笑:“橫豎我若是六哥,想動心思往城樓上掛的,絕非那十多年前因政變失勢的御史榮和,而是我李言瑾。他也並非傻子,何苦殺榮和?”
魏川冶正待退出去,思量片刻:“無論如何,元落之都是在替你打算,只是做事從不與你坦言。實裡也是為你好。”
李言瑾又笑:“如今倒是你來勸我。”
“便是我不勸你,劉大人也要勸的,那才叫至死盡忠。”
“劉浩不能死。”李言瑾目光灼灼道。
魏川冶不經意的一瞥,看到的卻是似最後通牒的溫潤。若是讓元落之曉得他會露出這般神色又當如何呢?魏川冶晃了晃腦袋,只怕元落之是早知道的。
元翊空口白牙地譖害陳芍烈後不消幾日的功夫,各地百姓揭竿而起,至咸寧地方,有將數百眾者起兵,短短數日不但向西北進軍六七百里抵達棗陽,更是張其軍制,由百人陡增為千人有餘。
訊息剛傳到雁城,李言瑾便放出話來,兵以安民非害民,兵以除暴非為暴,既是良民且識大體明大義,照看著便好,無需捕討。
巴天磊起先擔憂,後聞那些暴民雖暴戾乖張,卻無戕害百姓之舉,倒是一心臣服於八皇子,還沿途教訓了不少李言秉手下的貪腐之徒。這才安下心來,卻也有諸多不解不曾挑明瞭問,只道是皇天有命,要佑這八殿下。
時至六月,薰風嫩柳不見,炎空熱浪只解燥燥地翻著人馬沙塵,幹得磨皮。起義軍以咸寧一支為首,淮北、昆吾等地干戈紛然,其餘諸所民欲騷攏,亦有打入西郅邊界,幾經李言秉鎮壓後相繼融為一支。
西郅皇帝陳遠含邊關受犯,盛怒之下派使臣入了洛陽城,大抵是找東床婿討個說法,顯然早把李言瑾歸為落草為寇的野皇子了。加之皇上半年不曾露面,外頭蜚短流長早傳得天花亂墜,如此一來,李言秉通敵叛國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李言瑾見民心向背已定,便親自將那四名女子絞於雁城市口,供眾人棄唾。
當日,李言瑾端坐高臺,見那四女儼然成了臭蛋爛菜的射練耙子,心中焦躁就趁早揮手下令行刑,見四道直挺挺的影子蕩了蕩便靜下的光景,李言瑾熱得將要發昏,卻分明聽到百姓拍手喝彩聲不絕於耳。緣聲而望,星星點點連綿開去的人群幾欲共舞。
見此情景,李言瑾只得強作精神,提起一口氣,擺手教人安靜,頓了片刻才說:“妖婦尚未拔除,不誅陳女,國之根本難安,不伐西郅,國之體統不保。李言秉與他國勾結欲覆我天下滅我家國,實乃大逆不道,罪當凌遲。”
李言瑾並非聲如洪鐘,卻字字分明。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總之那“罪當凌遲”四字在坊間一浪高出一浪地響了許久。
八月仲秋,李言瑾又收到元翊密函一份。
這時西郅國內亦是如臨大敵,三番擴充役籍,且從都城饋糧至邊界,更不提車甲千萬,想必各中費奉材用亦已籌足,只待李言瑾舉師。莫家軍兵分兩路,一路留在洛陽城外,與李言秉的二十萬兵力翰旋,另一路取道鼎州。鼎州素有黔川喉頸之稱,距雁城約七百里路,以期相互扶持。而李言勳則駐守潼關,與西郅軍遙遙相對。
元翊此時正與莫決、李言亭等人一道駐守鼎州,李言瑾收到密函原以為有何要緊事,開啟一看卻頓時滿面緋紅。
密函上筆墨酣暢地錄了幾字:“甲子年八月十五,仲秋時,思君若狂。”
正此時,聽帳外一聲暴喝:“殿下,方才莫將軍率精兵突襲西郅十九里屯所,現正交火!”
士兵說完,才風一陣衝進營帳,單膝跪下。
李言瑾倏地站起:“哪裡來的訊息?”
“元大人派人傳的口信。”
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