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還道殿下同皇上一塊兒虧待了娘娘。將來你若是死了,娘娘一生守寡,豈不可憐?”
“各人自有各人命,她雖是我妻,李言瑾也管不了身後那麼許多。”
這時突然有人接近,兩人同時閉了嘴,隔一會兒才發現是順子。順子說,五殿下李言亭同光祿大夫返京了,還推著太子少保大人的棺木進了大內。
“太子殿下遠在邊城,少保大人該是誰便是誰,做不了主。八殿下心裡可有個準數?”
李言瑾舉杯空敬道:“恭喜元大人升遷。”
又坐了片刻,兩人才一前一後回了宴席。
李言瑾坐下,正巧幾個醉醺醺的文官在對月興詠,均是一氣呵成驢鳴狗吠。幾人互相標榜了一陣,又拉著元翊一起玩兒。元翊笑笑,隨口作了首詩,莫將軍聽了,凌雲大笑道:“好!”
李言瑾拿扇子柄捅了捅一旁的梁諾,翻個白眼道:“梁大人,你瞧,岳父大人真是喜歡落之喜歡得緊,比親兒子還喜歡。”
尚書大人一個沒坐穩,扶著桌子道:“殿下,不可亂說不可亂說。”
李言瑾邊欺負梁諾,邊暗想,這太子少保的職位現也給莫將軍收去了,往後他大哥在朝中定是麻煩無窮。
然,半個多時辰後,李言瑾有些鬧不明白了。
正在眾人傳杯送盞之際,門外一陣騷動,有小廝衝進院子,說是五殿下來了。不過喝口茶的光景,李言瑾放下三星水杯時已是鴉雀無聲。
這世上偏有這樣一種人,明明弱不勝衣卻記掛著保家衛國,明明螓首娥眉卻總害人退避三舍。
李言瑾心下嘆口氣,跟莫將軍一同離席,去迎他五哥。好在此君雖從來不懂左右逢源,仗義執言起來能氣死人全家,不過今日還未曾素衣縞冠披麻戴孝地上莫府來。
莫決讓人新擺了碗筷,李言亭還是一副我自巍然不動的神態,席間眾人如張飛穿針般,大眼對小眼,尷尬了一片。
“落之,你也來了?”李言亭突然望著元翊清河一笑,卻也不很驚異。
“五哥,你和元公子認識的麼?”
“落之與我算是舊識了。”李言亭說完,柔柔地看了看元翊。
李言瑾點點頭道:“那倒是,文人配文人,書狂就得配書狂了。”他自然只是隨口說說,這倆人談得來也毫無奇怪,卻見元翊臉色轉黑,當下閉了嘴。
沒多久,院子裡便又恢復熱鬧,只是熱鬧歸熱鬧,諸大人卻汗流如注。於情於理,大家都該跟李言亭起碼說上兩句,最後也的確是跟李言亭說了兩句,卻再說不下去。問他抗災如何?他道官僚腐敗,把堤口都給汙壞了。問他太子少保?他說大人為國捐軀,果然是小人得志而忠臣不運……
李言瑾一直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各位大人,莫要再問李言亭少保大人的事了,讓他安息瞭如何?”李言亭終於給人問得不耐煩,道,“剛李言亭已奏明父皇,明日早朝,父皇將追封少保大人護國大將,賜‘精’字,賞良田屋舍,哺其子,養其老。至於新任太子少保,李言亭以為需是敢說話敢做事之人,朝中既無材,便向父皇薦了元公子。”
將軍府瞬時炸開了鍋,梁詞輔之前給他爹和莫決教訓過,不敢造次,只壓小了聲兒抱怨:“哼,當初殿試缺考,還道是如何標格清高之人,最後還不是去做官。”
李言亭聽了,不悅道:“做官本無錯,梁公子不曾聽過‘齊王見田駢’的故事麼?只要……”梁詞輔的一張白臉,瞬時給刷成了浸血豬肝。
不少人竊竊笑了,李言瑾卻不曾摻和。他越想越不明白,敢情不是莫決而是他五哥?抬頭看看元翊,還是黑著張臉,不發一言。
二更過半,各人均有些乏了,莫決宣佈散席。
元翊剛踏過門檻,李言亭就快步追上他。他回頭看李言瑾一眼,臉色不好地同李言亭扯開斷距離。
“主子,咱回罷?”順子叫了叫發呆的李言瑾,“主子,依小的看,五殿下和元公子,不搭調啊。雖說五殿□子弱,元公子看著硬氣些,但這倆人站一塊兒還真不怎麼好看,尤其是大半夜的,兩道白花花的影子……”
“呸呸呸!你就不能說點好……”李言瑾正數落著順子,忽覺得腹下一陣脹痛,想起之前元翊給自己喝的酒,一下明白過來,憤憤地抬頭瞪了一眼,卻早已沒了元翊的蹤影,只有咬咬牙對順子道,“算了,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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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景霄·博弈 。。。
午門鼓鐘響,一跪三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