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老師聯絡好後,送給流浪狗收養場來的。這位婦女是個信佛教的,家裡原來已經收養了三隻別人遺棄的斷胳膊少腿瞎眼聾耳朵的病殘狗,那一天走在大街上,又有一隻髒不拉兮的京吧狗跟在她的腳下搖尾乞憐,一直跟著她回了家。她仔細地看了看這條狗,是一隻懷孕的母狗,八成是主人家裡不好養,現在京吧狗又賣不起價,就將它丟棄了。婦女給它洗乾淨了,照料它分娩哺|乳,見小狗都長大起來,家裡實在養不下,白送給左鄰右舍還沒有人要,就只好把大狗留下來,小狗送給桂老師。她千叮嚀萬感激地請陳山照料好這些小狗,然後眼淚汪汪地,嘴裡念著“阿彌陀佛”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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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撥是一個五十幾歲的大哥,帶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兒子。兒子去年高中畢業,原來讀書成績很好,家裡滿有把握他考上個北大清華之類的大學,光宗耀祖,誰知他思想壓力太大精神緊張,上了考場卻考砸了,名落孫山,而熱戀中的同班女同學偏考上了一個重點大學,與他拜拜了。接連的打擊使得小夥子抬不起頭來,得了精神憂鬱症,以後發展成為憂鬱型精神分裂症,整天覺也不睡,門也不出,坐在地上望著天花板發呆,送到精神病院治療了一段時間,不見明顯的效果。老父親遵照醫生的提議,想找一個寵物寬慰兒子的心靈,喚醒他的生活情趣。讓兒子看了許多的狗,兒子表情上都沒有什麼反應,從報紙上知道桂老師收養了很多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特地帶兒子來認養一隻。兒子隔著大門格子,看到院子裡一隻後半身不遂有一條腿還在不停地抽筋的癱瘓狗,“嘿嘿”地笑了幾聲,老父親立即請陳山將這隻狗給他。接過癱瘓狗,他從口袋裡掏出五百塊錢來給陳山。陳山實在不忍心收,那父親硬放到他的衣兜裡,抱著狗,牽著兒子,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第三撥是一對小兩口,上班族的打扮,開著一部小轎車,來到大門外,要選購一隻喜樂蒂品種狗。狗舍裡有三隻喜樂蒂半大的小狗,陳山先抱出一隻,他們隔著大門看了看,覺得嘴巴不尖,尾巴不大,不喜歡,讓陳山給換;陳山抱出第二隻,他們又嫌耳朵立得不直,耳尖還有些圓,不中意。陳山很不情願地將最後那隻抱了出來。這隻狗早上人工誘咳檢查時有點咳嗽,量的體溫有些發燒,陳山按支氣管肺炎給打了幾針,症狀稍輕但肯定還沒有痊癒,現在是實在不願意害了他倆,他們竟一下子看中了,任陳山解釋說小狗有病也不管事。他們說:賣瓜的說爛瓜甜,賣菜的說老菜香,要是真的是病狗,你肯定把它說成健康的,只有真正健康的,你才說它是有病,所以我們就要了這一隻,它當真有病我們也不怪你。桂老師交代陳山這小狗的定價是五千,陳山不想他們買,信口增加了一千,他們竟毫不猶豫地交了六千塊錢,領過小狗,開動車,樂悠悠地跑了。
剛吃過中午的麵條,桂老師就來了。看了看狗舍裡收拾得整潔利索,交給她的六千五百塊錢也沒有假鈔,桂老師很高興,隨手就拿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給陳山,說:“你這幾件事都做得好,這錢作為對你的獎勵,不算在工資裡的。”陳山說了聲“謝謝,”高興地收下了。
桂老師拿出一個漂亮的紙盒子,對陳山說:“你從那六隻小狗裡挑兩隻最好的出來,我們一起去參加一個葬禮。”
“葬禮?誰的葬禮?”
“一隻小狗的。”
“小狗的葬禮?”陳山覺得非常希奇。
“就是一隻小狗的葬禮。有一位老大爺,是個教授,三個多月前,從我手裡領養了一隻老齡狗,前天病死了,今天舉行告別送葬儀式,我們去參加一下,這兩條小狗再送給他。”
陳山挑了一公一母兩隻小狗,端著紙盒子,鎖好大門,隨桂老師一道,打了個計程車,來到一個殯儀館服務園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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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圓形的守靈別墅主房間,看到正面的牆壁上,掛了一幅巨大的輓聯,上聯是:愛犬登仙德圓功滿修成正果,下聯是:哮天護主恩深義重緣於忠誠,中間夾著一個黑色的大“奠”字,字的下邊是小狗的遺像,上頭的主題橫幅是:人狗情未了。鮮花翠柏叢中,特製的黃楊木質藝術棺材,外形如一隻栩栩如生的大木狗,裡面有一隻黃白相間的小狗,洗得乾乾淨淨,吹風、鋦油、美容後,噴上了高貴的香露水,閉上眼睛安詳地躺臥著。小狗屍體旁邊,放了幾件精巧的寵物小玩具,例如啞鈴形的小球、呼啦圈、咬繩什麼的,還有一塊小毯子、幾束磨牙棒、幾袋咬骨和咬膠作為陪葬品。陳山有些納悶,狗死了以後,都是瞪圓了雙眼不閉,為何這小狗卻能閉著眼,莫不是將它的上下眼瞼皮用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