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萄屈膝一福,也道:“兄長。”
接著,他們轉向紅衣,席煥說:“嫂嫂。”
小萄也說:“嫂嫂。”
然後席煥轉過頭,要從婢子捧著的托盤中拿酒盞來敬酒,定睛一看——托盤竟是空的。
一時愣住,他正不解,這廂席臨川也回了頭,從自己身後婢子的手裡拿了兩隻盛滿酒的碗來,碗口足有兩掌大小。
其中一隻往席煥手裡一遞,語氣豪氣萬千:“來,你我兄弟暢飲——”
“……”席煥頓時傻眼,小萄在旁臉都白了,紅衣怔了三秒後想到了原因,頓時笑得栽在席臨川肩上:“哈哈哈哈……”
那日,滿座賓朋都知道,這位席煥公子在長陽的時日不長,從前宴飲的機會少些,酒量不敵他兄長。
自那日之後,滿座賓朋都說:“唉……席公子也忒慘,宴席剛開始沒過多久,被驃騎將軍一碗酒灌下去,還得硬撐著繼續敬酒。”
紅衣私底下埋怨了席臨川好久:“那是你親弟弟哎!下手真狠!”
“沒有,明明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席臨川沒臉沒皮地駁道。
她美目一翻:“呸!你就是仗著這是自己的府邸,敞開了欺負他!”
“對,難得當一把地頭蛇。”席臨川悠悠笑著承認了,將紅衣攬在懷裡,在月色下的府中小道上走得怡然。
紅衣又道:“新婚之夜啊!這麼灌他……你就不怕影響人家芙蓉帳暖……”
“不會的。”席臨川平靜搖頭,“喝點酒還助興呢。”
“……滾!”紅衣一喝,同時一聲輕拍聲傳來,“不許亂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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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日之後,席府裡便從“一雙夫妻”變成了“兩雙夫妻”。
小萄如成婚前一樣規矩極佳。席煥在時她和席煥在一起,席煥入宮給六皇子伴讀時她就來陪紅衣,奉茶也好幫別的忙也罷,弄得紅衣第二日就受不了了。
傍晚,沒精打采地躺在席臨川榻上,什麼也不幹,理由是:“發現自己太不賢惠,正在破罐破摔。”
席臨川坐到榻邊,淺含笑意地摸摸她剛勉強能看出點弧度的小腹:“別摔,你現在是個套娃。”
……套娃1?!
你才是套娃!!!
紅衣狠一瞪他,拽過被子睡覺,以無聲表示抗議!
第三天一早,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小萄又在。
“……”紅衣睡眼惺忪地看著她,“今天不是你歸寧的日子麼?早去早回,我不差你這一個禮,真的。咱以後都是一家人,你能不能別這麼客氣……”
她說得很誠懇,小萄低垂著首躊躇了一會兒,卻道:“我今天……大概不用歸寧了,我父親來席府了。”
……啊?
紅衣愣住。歸寧又稱“回門”,說白了就是新娘子回孃家,據說禮數還挺複雜,孃家還要備宴什麼的。但她在現代時沒嫁過人,穿越後的父母皆不知是誰,自然也省去了這一步,自己並沒有體驗過。
但、但說什麼也不應該是孃家人一早上過來啊?!
“我跟他說了,兄長和夫君都不在。”小萄仍低著頭,咬著嘴唇囁嚅著,“他就說想見見嫂嫂。我……我勸不住。”
單看她這神色,紅衣也能覺出這是有什麼隱情。仍是假作未覺地一笑,回說:“你剛嫁嘛,家裡怕你受委屈也難免。他想交待什麼,我去聽聽就是,等我梳妝。”
她笑睇著小萄,眼見小萄的神色在她應下後陡然變得更加複雜,眼眶微微一紅像是要哭出來。仍未直接追問,她挑了身合適的衣服、又叫婢子進來梳了個略華麗些的髮髻,才帶著小萄一起,往正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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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緩緩而行,離正廳還有幾丈遠的時候,紅衣抬眸掃了一眼:正廳中一身形微顯佝僂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正走來走去東張西望,偶爾還笑著對候在廳中的婢女說幾句什麼,那笑容讓紅衣渾身不自在。
蹙眉挽過小萄的胳膊,二人繼續往裡走去。至了門口,小萄輕聲一喚:“爹。”
正往另一邊踱步、恰好背對著她們的中年男子回過頭來,目光看向她們,小萄垂眸介紹說:“這是我嫂嫂。”
“哦……將軍夫人。”那人陪著笑拱手一揖,這一揖看著也端正得很,卻還是讓紅衣覺得彆扭。
“您坐。”她勉強蘊笑道。又與小萄繼續往裡走去,理所當然地在主位落了座。
再度抬眸,卻見他未落座,小萄低覆著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