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小溪八歲、席小川六歲的時候,冠軍侯府上下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混亂——嗯,他們一家子到哪處的府邸住下,哪裡就是這樣的混亂。
於是接到兄長的來信說要返回長陽小住一陣子的時候,席煥和小萄都很緊張。
他們是在外面另建了府的,席臨川原本的府邸就空著。現下二人奔波於兩處席府間好幾日,可算把兄長的府邸又佈置妥了,再將各處下人提點一遍,然後如臨大敵地琢磨怎麼應對侄子侄女。
頭一日見面還好,府中設了家宴,宴席上兩個孩子都規規矩矩的,席煥和小萄女兒席謹恰比小溪小、比小川大,三個孩子玩得挺好。
都不是外人,席臨川理所當然地留了弟弟一家在府中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熱鬧了。
席謹和小溪小川不一樣,她到底在長陽城裡長大,進宮、見別的貴女的時候都不少,父母在規矩上不敢太縱著她,所以教得嚴格些,從懂事開始,每天早上先向母親問安是必須的。
今天早上,小萄左等右等……沒等到。
一直等到席煥從宮中回來,小萄跟他一說,席煥當即撇嘴:“找兄長去。”
席煥和小萄氣勢洶洶地就殺過去了,一進廣和苑,就聽到屋裡傳出孩子們的歡笑。
席臨川和紅衣正吃著午膳,他二人進屋一揖,道了聲“兄長、嫂嫂”,然後同時冷著臉看向席謹。
正和席小溪一起踢毽子踢得正開心的席謹一下就傻了。
毽子落了地,壓在託上的兩枚銅錢相碰一響,席謹蹭到父母跟前,抬眸看看席煥,聲音帶著點撒嬌的味道:“爹……”
席煥一瞪她,板著臉:“剛跟姐弟玩了一晚上,就什麼都忘了?”
席謹鼓鼓嘴,大有點不忿:“可是姐姐都不用向伯母問安呢……”
哎?有點尷尬。
席煥有點尷尬,覺得這會兒再說她好像就連帶著不給兄嫂面子了。於是緩緩神色,和小萄一起在案邊坐下,擺出一副“我們就是來蹭個飯”的樣子。
這午膳吃得也真糾結。那邊三個孩子瘋著,也不知是已經提前吃過了還是打算由著他們的性子晚點吃也可,反正沒見席臨川和紅衣催。
過了一會兒,踢毽子成了扔毽子。席煥眼見那個五顏六色的毽子直衝著餐桌飛來,下一瞬就要落到湯缽裡去……
席臨川一伸手,穩穩接住了。
一邊往口中送菜,一邊頭都沒回地把毽子給他們扔回去。
……?!兄長!您這是習慣了啊!
席煥有點凌亂,席臨川抬了抬眼,一本正經:“席煥啊……”
“嗯?”席煥心裡有點說不清地發毛,定了定神,問他,“兄長有事?”
“嗯。”席臨川點點頭,微笑道,“你嫂嫂想去拉珈寨看看。”
“……”席煥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拉珈寨是什麼地方他知道,是個從塞外來的番邦在大夏定居的寨子,文化風俗皆不同,常人不敢去。他也知道兄長早年征戰時曾途經那裡,全寨上下很是歡迎,所以再去一趟也無妨。
但是,拉珈寨在靠近大夏邊境的地方。較之他們之前的遊山玩水,多少有點不安全。
那就意味著……
“能不能勞你照顧泡泡和小川一陣子?”
……果然是這樣!
.
於是,宮裡便又不對勁了。
不是席煥主動要帶他們進宮,而是皇帝聽說席臨川的孩子在長陽,就很想見見。
每天下朝回府,席煥都得嘴角抽搐地差人把小溪小川連帶自家女兒一起送進宮去,到了晚上再接回來。
兩個月下來,三個孩子跟那位爺爺輩的陛下都快比跟他親了。
等到席臨川和紅衣回來的時候,席小川嚷嚷著不想離開長陽了。
“我不走!我喜歡陛下爺爺!”席小川站在父親面前叉著腰理論,席臨川抱著臂,低頭淡看他:“嘶……三個月不見你膽子大了?不想去映陽玩了?”
“不想!”席小川一扭頭,“爹你不好好教我!”
……啊?!
……他哪兒不好好教他了?好冤啊!
席臨川和紅衣相視一望,都無奈又不解,他蹲下|身在兒子額上一敲:“哎,爹怎麼不好好教你了?”
席小川“哼”了一聲,賭氣道:“陛下爺爺說了,爹八歲的時候射箭就可準了!能在長階下一箭射中長階上的茶盞還不傷端茶的人!可是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