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
別說彌補了,這“認錯”怎麼認都成了難題——他可不是當時因為前世而生的偏見罵了她或是動手打了人,他是差點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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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陽城中的風聲一夜之間轉了向。
兩個來找紅衣學舞的家人子一改平日裡的端莊規矩,滿臉都是年輕女孩子特有的“八卦”神色,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告訴紅衣,她們聽說何袤將軍親自造訪,迫著何慶向縷詞道歉了。
而後,這道歉的事“不脛而走”。
原本對縷詞指指點點的人們在事實面前不得不改了口,再沒人能責怪是縷詞自己“不安分”,全都清楚是何慶對席臨川存怨、蓄意報復了。
“這下縷詞姑娘可以安心了。”阮淇銜笑鬆了口氣,又撫著胸口道,“這也就是碰上冠軍侯,竟為她爭到宮裡去。若擱在旁人府裡,還不只剩了自認倒黴的份?”
“也不知她是真清白還是有人在其中搬弄是非。”清凌凌的聲音在房中一蕩,紅衣蹙著眉頭看都懶得看,冷言冷語地回說:“敢情遭此橫禍的不是杜若姐姐。”
“若真是我,我才不給公子惹這等麻煩。”杜若一聲輕笑,在房中站定了,微揚的下頜帶著幾許蔑然,“三尺白綾了了自己多容易?還鬧到西市又鬧到宮裡,拖著整個席府陪她丟人。”
紅衣瞥她一眼,簡直連爭都懶得跟她爭。
男女不平等什麼的……男人看不起女人也就罷了,同為女人的自己都要踩同胞一腳,還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這杜若對她來說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存在。
“今晚大將軍府設宴,算把此事徹底了結,讓公子與何公子握手言和。”杜若說著銜起輕笑,一睇紅衣,“你同去。”
紅衣驀地竄了火。
當日杜若叫她去侍奉何慶宴飲時她不曾多想,也並不瞭解何慶的為人。而後鬧出這麼多事,她再回思那日,怎麼都覺得杜若是有意叫她去的。
何慶對席臨川的嫉恨絕不是一日兩日,想來杜若在府裡久了多少知情,有意讓她觸這個黴頭。
“杜若姐姐這茬找得就沒水準了。”紅衣皮笑肉不笑,“那天你讓我去侍奉何公子的事,我現在說來你一準兒不承認自己心裡有鬼,我也就不多說。但這回——既是在大將軍府設宴,公子就是要帶人也是帶跟前侍奉的婢子,哪輪得到我去?”
杜若美眸輕一掃她:“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紅衣眉頭微挑:“不是這個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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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末刻,席臨川在馬車上等了又等。
明明早就著人知會了紅衣,也沒聽說她有什麼別的事的回話,卻是一直不見她出來。
好在時間留的富裕,他便沒有著人去催,又靜等了一會兒,聽得小廝在外輕道:“公子,來了。”
“讓她上來。”他隨口道。
卻是半天沒見人上車,依稀聽得簾外低聲細語響個不停,他蹙眉挑開簾子,原想說出的“又不是沒乘過,你怕什麼”在看到外面是誰時嚥了回去。
他看看她:“紅衣呢?”
“不知道……”對方也輕蹙著眉,一臉為難,“沒見著紅衣姐姐,只聽杜若姐姐說,公子叫紅衣姐姐去宴上侍奉,紅衣姐姐不肯去,就叫奴婢來了。”
不肯去?
席臨川想到紅衣的敏症,便問她:“病了?”
“奴婢不知……”眼前的舞姬羽睫輕一眨,彷彿有什麼事情遮掩在了眼底,看得席臨川眉頭一皺:“怎麼回事?”
她面色微一白,驀地跪了下去,小心謹慎地為紅衣辯解道:“奴婢當真不清楚,但大抵該是身子不爽。紅衣姐姐近來隔三差五總要往醫館跑一趟,睡也睡不好,所以……”
這明明是很說得過去的理由,可搭上她這分明緊張的神色,就明顯成了欲蓋彌彰的說辭。
席臨川自想弄明白出了什麼事,聲色輕鬆地道:“別遮遮掩掩,她到底怎麼了?”
跪伏在地的女子咬著嘴唇不說話了。
“快說,還有事呢。”他催促了一句,她還是踟躕了好一會兒,支支吾吾道:“那、奴婢說了,公子可別怪紅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