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洛克小姐極不情願地說:
“帕特里克和朱莉姬。我把這房子裡的傢俱和一小筆年金留給邦尼。實際上,我沒有多少可留下的。我過去有一些‘德國和義大利的證券。現已分文不值,除去稅收和一點點投資回報,我可以向您保證,我不值得謀殺——一年前我把大部分錢都轉成了年金。”
“您仍然還有一些收入,布萊克洛克小姐,而這些錢將由您的侄兒侄女繼承。”
“因此帕特里克和朱莉姬就計劃謀害我?我根本不相信。他們並不十分桔據。”
“這個您確知嗎?”
“不。我想我只是從他們跟我講的瞭解到……但我拒絕懷疑他們。有一天我可能值得謀殺,但不是現在。”
“您說值得謀殺是什麼意思,布萊克洛克小姐?”克拉多克警督窮追不捨。
“簡單說,有一天——可能很快了——我可能變成一個非常有錢的女人。”
“聽起來很有趣。您能解釋一下嗎?”
“當然可以。您可能不知道,我給蘭德爾·戈德勒當了二十多年的秘書,而且關係密切。”
克拉多克興趣陡增。蘭德爾·戈德勒在金融界赫赫有名。他投機膽大,手段高明,把公眾像戲迷捧角般地聚集在其周圍,使自己成為一個並非縣花一現的名人。如果克拉多克沒記錯的話,他死於一九三七或一九三八年。
“我想他生活的時代比您早得多,”布萊克洛克小姐說,“不過您大概聽說過他吧。”
“啊,是的。他是個百萬富翁,對吧?”
“噢,超過百萬數倍哩——儘管他的資產有波動。他從來不畏風險,總是把賺到的錢中的大部分又拿去作一些新的投資,從而大獲全勝。”
她說起來繪聲繪色,眼睛也因為回憶而大放異彩。
“總之,他死的時候是個極其富有的人。他沒有孩子,所以把全部財產託付給他的妻子,而她死以後又全部託付給我。”
警督的腦海裡激起了一陣波瀾。
巨大的財富降臨到忠心耿耿的秘書身上——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
“在過去十二年左右的歲月裡,”布萊克洛克小姐說,眸子裡微微閃著光芒,“我有絕好的動機謀殺戈德勒太大——
可這對您沒有什麼幫助,對吧?“
“戈德勒——請原諒我提這樣的問題——戈德勒太太對她丈夫處理財產的方式不感到惱火嗎?”
布萊克洛克小姐表現出了真正的興趣。
“您不必這麼謹慎。您實際上想了解的是,我是不是蘭德爾·戈德勒的情婦?不,我不是。我想蘭德爾從來沒有對我動過感情上的心思,我對他當然也沒有。他愛著落爾,就是他妻子,而且至死不渝。我想他之所以立這樣的遺囑完全是出於感激之情。您瞧,警督,蘭德爾在他事業的早期,立足未穩,幾乎毀於一旦。當時他所面臨的問題只是缺少幾千現金。他正幹著一筆大買賣,一筆非常令人激動的買賣;跟他一向做的計劃一樣大膽,可他就缺那麼一點兒現金就可以挺過去。我救了他。我自己有點兒錢。我相信蘭德爾,所以把手裡持有的債券每一個子兒都賣掉並悉數交給他。的確是起死回生,一週後他變成了鉅富。
“這以後,他多少把我當成了小合夥人。啊2那都是一些激動人心的歲月啊。”她嘆息道,“我盡情享受。後來我父親過世了,我惟一的妹妹變成了毫無希望的殘疾。我只得全部放棄,回去照料她。蘭德爾兩年後也過世了。我們聯手的時候我掙了不少錢,所以並不指望他留給我什麼,可我非常感動,是的,非常自豪地發現,如果蓓爾先我而去——她是那種人人見了都說話不長的脆弱的人兒——我將繼承他的全部財產。我想那可憐的人真不知道把財產留給誰。蓓爾很可愛,對此也很樂意。她實在是個很可愛的人兒。她住在蘇格蘭。我有很多年沒見她了,只是在聖誕節的時候相互寫寫信。您瞧,就在戰爭爆發前夕,我陪我妹妹去了瑞士的一家療養院。她在那裡死於肺結核。”
她沉默了片刻,然後接著說:
“我是一年多以前才回到英格蘭的。”
“您說可能很快您就會變成富人……有多快?”
“我從照看戈德勒太太的護士那兒瞭解到蓓爾快不行了。可能——只有幾周的工夫。”
她悲哀地補充道:
“現在錢對我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我的收入已足夠我的簡單需要。曾幾何時,我應該重返商界,在叱吒風雲之中去獲得樂趣,可現在……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