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長官。”
那張臉消失了。
克拉多克按響了前門的門鈴。
等了很長時間之後,門被一個相貌姣好的年輕女人開啟了,她一頭栗色的秀髮,一臉厭煩的樣子。
“警督克拉多克。”克拉多克說。
年輕的女人用她那嫵媚的淡褐色眸子冷冰冰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
“進來。布萊克洛克小姐正在等您。”
克拉多克注意到,過廳很狹長,而且似乎令人難以置信地有無數道門。
年輕的女人推開左邊的門,說道:“警督克拉多克,利蒂姨媽。米琪不願去開門,她把自己關在房裡,又在發出最奇妙的呻吟了。我看咱們別想吃什麼午飯了。”
她用解釋的口吻對克拉多克補充道:“她不喜歡警察。”
說畢,她退出去,隨手關上房門。
克拉多克走上前去見小圍場的主人。
他看到一個年約六旬、相貌機敏的女人。她灰色的頭髮自然微鬃,髮型高貴,更襯出一張聰慧、堅毅的面容。她有一對犀利的灰色眼睛和一個剛毅的方下巴。她未施粉黛,著裝平常,只穿剪裁得體的呢服、裙子和套衫。套衫的脖頸上甚為出人意料地戴著一串老式的浮雕玉石;這是一種維多利亞時代的遺風,似乎在暗示一種舍此之外難窺其旨的感傷的憂思。
緊貼她身旁的是一位年紀與她相仿的女人,圓臉,神色焦急,頭髮蓬鬆其亂無比。一瞥之下,克拉多克便輕而易舉地認出是萊格警佐在報告中提到的“多拉·邦納——陪伴人”關於這個人,萊格還在報告裡的非案情記錄部分加上一句“低能!”的評語。
布萊克洛克小姐說話時聲調悅耳、富有教養。
“早安,克拉多克警督。這位是我的朋友邦納小姐,她幫助我管理家務,您請坐,您不抽菸吧,我猜想?”
“恐怕當班時不抽,布萊克洛克小姐。”
“多可惜!”
克拉多克飛快而仔細地打量了一遍這間屋子。典型的維多利亞式的雙客廳。這一間有兩扇長長的窗戶,另一間有一扇凸窗……椅子……沙發……中間一張擺著一大缽菊花的桌子——另一缽放在窗臺上——都很新鮮、悅目,但沒有多少新意。與整個調子惟一不協調的,是一個插著凋謝殆盡的紫羅蘭的小銀花瓶。花瓶放在通向裡屋的拱廊邊的一張桌子上。既然無法想象布萊克洛克小姐能忍受屋裡有枯死的花兒,他設想惟有此才能表明此地曾經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以致打亂了這個原本管理得當的家庭的常規家務。
他說:“我想,布萊克洛克小姐,事故就發生在這問屋裡?”
“是的。”
“昨晚您該來看看,”邦納小姐激動地大聲說道,“簡直是一團糟。兩張小桌子被弄倒,桌子的一條腿兒斷了——大家你撞我,我撞你——而且還有人扔下一枝點燃的香菸,燒壞了一件最好的傢俱。那些人——尤其是年輕人——對這些東西一點兒都不愛惜……幸好沒打壞一件瓷器——”
布萊克洛克小姐和藹但果斷地打斷了她:
“多拉,所有這一切儘管煩人,但只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我認為最好只回答克拉多克警督的提問。”
“謝謝,布萊克洛克小姐。我馬上就會問昨晚發生的事兒。首先,我想請您告訴我您最後一次見到死者——魯迪·謝爾茲是在什麼時候?”
“魯迪·謝爾茲?”布萊克洛克小姐露出略微吃驚的神色,“這是他的姓名?我隱約想起……嗅,算了,無關緊要。我第一次碰到他是我去門登罕的遊樂飯店買東西,那是大約在——讓我想想,三週前。我們——我和邦納小姐——在皇家遊樂飯店吃午飯。飯後我們正要離開,我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就是這個年輕人。當時他說:‘是布萊克洛克小姐吧?”
然後又說我大概不記得他了,並說他是蒙特羅的阿爾卑斯飯店店主的兒子,戰時我和我妹妹在那兒住了將近一年。“
“蒙特羅阿爾卑斯飯店,”克拉多克重複道,“那您當時記得他嗎,布萊克洛克小姐?”
“我,我不記得。事實上,我想不起以前曾經見過他。飯店服務檯的服務員個個都一個模樣。我和我妹妹在蒙特羅過得非常愉快,飯店的店主也極為樂於助人,因此,見到這小夥子時,我儘可能客氣地對待他,並說希望他在英國過得愉快。他說,是的,又說他父親送他來這兒呆六個月,學酒店管理。這一切似乎都相當自然。”
“接下來的一次相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