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又籠罩了一切。然後輕輕地,隨著一小聲維多利亞時代所特有的抗議的呻吟,客廳的門,一反往常的慣例,輕輕地滑回去,最後卡塔一聲被閂上了。
客廳裡一片混亂。大家異口同聲:“燈。”“你能找到開關嗎?”
“誰有打火機?……‘噢,我不喜歡這個!”“可那些槍聲是真的!”“他拿的是真正的左輪槍。”“那是個竊賊嗎?”“噢,阿爾奇,我想離開這兒。”“行行好,誰有打火機?”
接著,幾乎在同時,兩隻打火機啪啪響起,燃起了微弱而穩定的火焰。
每個人都眨巴著眼睛,面面相覷。驚恐萬狀的臉望著失魂落魄的臉。布萊克洛克小姐靠著拱廊的牆,手捂著臉。光線太弱,只能隱約看見什麼深色的東西從她手指間涓涓滴出。
伊斯特布魯克上校清了清喉嚨,自告奮勇收拾殘局。
“試一試開關,斯威騰漢姆”他命令。
靠近門的埃德蒙服從地上下撥動開關。
“總開關斷掉了,要不就是保險絲。”上校說,“是誰在大嚷大叫?”
一個女人的尖叫不斷從關著的門外的什麼地方傳來。
這會兒聲音變得更尖,還伴隨著拳頭擂門的聲音。
一直在暗暗輟位的多拉·邦納這時衝口而出:
“是米滇。有人在謀害米滇……”
帕特里克咕噥道:“真倒黴。”
布萊克洛克小姐說:“得取蠟燭來。帕特里克,請你上校已經在開門。他和埃德蒙手裡拿著火苗閃爍的打火機,踏進過廳。他們差點被橫臥在地上的人絆倒。
“好像把他撂倒了。”上校說,“鬼哭狼嚎的女人在哪兒?”
“在餐廳。”埃德蒙說。
過了過廳就是餐廳。有人在捶打著木板,又是嚎,又是叫。
“她被鎖在裡面了”埃德蒙說,並彎下腰。他轉動鑰匙,米琪像一隻騰空而起的老虎撲出來。
餐廳的燈依然亮著。光線隱約照在米淇身上,她一副被恐懼嚇得瘋瘋癲癲的樣子,還一個勁地尖叫。她一直在清洗銀器,所以手裡還拿著一塊鹿皮和一大塊魚片。
“安靜,米琪。”布萊克洛克小姐說。
“住口,”埃德蒙說,但米琪並沒有停止尖叫,因此他湊上前給了她一記清脆的耳光,米琪抽了口冷氣,又噎了一下,終於安靜下來。
“去拿些蠟燭來,”布萊克洛克小姐說道,“在廚房的碗櫃裡。帕特里克,你知道保險盒在哪兒嗎廣”在碗碟儲藏室後的過道里,是吧?好,我去看看能做點什麼。“
布萊克洛克小姐已向前走到了餐廳的燈光能照得到的地方。多拉·邦納哽哽噎噎地抽了一口冷氣。米琪又發出了一聲血淋淋的尖叫。
“血,血!”她嚎道,“您中彈了——布萊克洛克小姐,您要流血而死的。”
“別犯傻,”布萊克洛克小姐厲聲道,“我沒怎麼傷著。只擦到耳朵。”
“可利蒂姨媽,”朱莉姬說道,“那血”的確,布萊克洛克小姐的罩衫、珍珠項鍊和雙手構成了一幅血淋淋的可怖景象。
“耳朵總是要流血的,”布萊克洛克小姐說“‘記得小孩的時候我在理髮店裡就暈過。那個男的割破了我的耳朵,跟著好像血馬上就流了一盆兒。可我們得有光亮。”
“我去拿蠟燭。”米琪說。
朱莉奴同她一道去,拿來幾根插在碟子裡的蠟燭。
“現在我們來瞧瞧這位罪魁禍首,”上校說,“把蠟燭拿低一點,好嗎,斯威騰漢姆。儘量多拿些蠟燭。”
“我到另一邊去照亮。”菲利帕說。
她穩住兩碟蠟燭。上校跪下身子。
橫臥的人身穿一件做工粗糙的連帽黑色披鳳,臉上罩了一個黑色的面具,手上戴著黑色的棉手套。帽子向後傾,露出一頭美麗而蓬鬆的頭髮。
伊斯特布魯克上校將他翻過身來,摸摸脈搏、心臟……
然後極度厭惡地抓起那人的手指,細細打量。手指粘乎乎的,很紅。
“朝自己開了槍”他說道。
“他傷得重嗎?”布萊克洛克小姐問。
“嗯——哼,恐怕他已經死了……可能是自殺——也可能他被那披風一樣的玩意兒絆了一下,結果在他摔倒的時候左輪槍走了火。如果我能看得更清楚一點兒——”
恰好在這當兒,彷彿是魔術一般,所有的電燈一齊亮了。
奇平克里格霍恩村這些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