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懷柔之道若能奏效,那固然好;如果駕馭不住,其害只怕遠勝水妖。”
白帝溫言道:“當日燭龍勢力遍佈天下。你也曾想著如何與他角力周旋,又有誰能想象一夕之間,他遍縮如嬰兒,成了朝陽水伯的操線傀儡?春華秋凋。天行其道,御妹又何須多慮?”
西王母默然片刻,道:“大哥,你還記得去年春雪初融之時,你我在樂遊山,桃水河畔,所說的一番話麼?”
白帝微微一笑,道:“當然記得。春雪桃花釀新酒。冰川河岸說故人。你我兄妹,許久沒象那天那般傾談啦。轉眼又是一年,天下局勢風雲變幻,我們當日猜測的,卻有大半落空。這或許便叫著‘人算不如天算’了。”
西王母徐徐道:“不錯。原以為燭龍回到北海之後必當捲土重來,枉我還在天山一帶部署重兵,誰想他竟然先在東海遭逢大敗,又莫名其妙地被天吳所制。生不如死……”
頓了頓,道:“我自恃看人極準,偏偏對這服順庸碌地水伯走了眼。且不說那‘八極大法’,他能隱忍這麼多年,籌謀如此深遠,當今天下,只怕少有人是他的敵手啦。”
白帝道:“水伯能在短短的數月之內,整頓勢力,統一北海就連拿茲也稱辰歸服,的確是個深不可測的任務。倒是句木神機關算盡,咎由自取,聰明反被聰明誤……”嘆了口氣,似是頗為惋惜。
西王母道:“大哥,你心志淡泊,超然局外,對現下形勢或許看得比我準些。你猜猜明年此時,大荒又是怎生格局?”
白帝道:“天有不測風雲,何況人世禍富?這可難猜的緊了。”沉吟片刻,道:“句木神既死,水火兩族與木族結盟的計劃多半落空。雖然玉屏山一戰,拓拔太子,駙馬與蚩尤少俠救了木族的貴候長老,但以青帝驕傲的脾性,只怕也不會就此與他們聯手。依我看,木族極可能中立以自保……”
纖纖心中砰砰大跳,前日便曾從辛九姑那兒聽說拓拔野與蚩尤擾亂木族地百花大會,又和姬遠玄一起挫敗了鬼國屍兵偷襲玉屏山的陰謀,卻礙於矜持,故意裝作滿不在乎,未曾多問;此刻聽白帝提及,登時豎耳傾聽。
西王母微微一笑,道:“大哥對青帝瞧得極透。昨夜東荒傳來訊息,靈威仰果然以舉族為空桑仙子服喪、不可妄動刀兵為由,將孤照峰之戰拖延到三年之後。這三年之內,木族只怕是不會參與任何戰事了。”
纖纖一震,想不到空桑仙子竟已死了。雖然只與她相處一夜,卻蒙她贈予雪羽簪,感覺頗為親切;初回大荒,又被誤認為空桑轉世,捲入琉璃聖火盃的風波之中,對這木族前聖女不知不覺中早已有了奇異的感情。此刻聽聞噩耗,驚愕難過,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第七章 天下之顛(2)
恍惚中,又聽白帝沉吟道:“木族中立,水火兩族無法連成一片,勢必要南北夾擊。未來的大戰若不在東海,必在洞庭,江浮一帶。”
洞庭山,江浮山至榮餘山一千二百餘里,與火、水兩族南北交接,東邊又臨木族邊境,是土族疆域內南北最窄的狹長地帶,一旦水、火兩軍朝此猛攻,東面龍族無法越境增援,土族勢必陷入苦戰。若此地失守,水、火盟軍構成一線,金、土各族的局勢則大轉被動。
纖纖雖然不通軍事,但冰雪聰明,自小又隨著父親浪跡天涯,對大荒各族的地理頗為熟悉,此番道理稍一思索,也已隱隱猜到了大概。心中一緊,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願望,只盼水、火兩軍交攻洞庭。
西王母道:“大哥猜得不錯,今晨青鳥來報,水族的三大軍團連夜向洞庭湖北岸一帶集結。烈碧光晟親率南荒九族二十萬大軍,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包夾鳳尾城。鳳尾城是炎帝臨都,距離榮餘山又不過四百餘里,一旦攻陷,水、火合圍之勢將成,要想扭轉戰局,可就不容易啦。”
白帝沉吟片刻,道:“御妹今日約我到此,是想趁著洞庭大局未定,出軍增援炎黃二帝麼?”
西王母淡淡道:“崑崙距洞庭數萬裡,等我金族大軍趕到,那裡早已易旗換幟。與其築堤防洪,不如反客為主,斷其源,截其流,直接出兵單狐山,揮師北上……”
纖纖一凜,白帝失聲道:“什麼?”似是頗為震駭,頓了片刻,才徐徐說道:“不錯。單狐山是水族西南門戶,得之,便能與甘棗城的土族大軍互為犄角,進可攻,退可守。天吳勢必要回師自救,不敢再全力進攻洞庭……”
嘆了口氣,又道:“我族數百年來未曾出師境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水、火兩族一直不敢與我輕釁戰端,便是源此。只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