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揮手示意她們退下,輕聲道:“公主,駙馬今日送來的冰信與禮物。要不要開啟看看?”
纖纖聽若罔聞,依舊痴痴的眺望窗外。
辛九姑心下難過,這一年多來。她由原來那活潑俏皮的少女,變成了寡言少語的公主,終日不離螺宮半步。常常坐在窗邊寂寥的吹著七竅海螺,一吹邊是一日。吃的越來越少,夜裡又每每睡不著覺,日漸清瘦,從前豐潤圓美的手臂已削減近半,碧玉鐲套在纖細的皓腕上。滑上滑下,瞧來格外讓人心疼。
西王母與白帝頗為擔心,知道她嘴上不說,心底始終掛記著科汗淮與拓拔野,卻又無從開解,只有讓辛九姑日夜陪伴在側,時不時地解解悶,逗她說話。
姬遠玄亦常常託人向九姑打聽纖纖的喜好,挖空心思從各地蒐羅了珍奇好玩的禮物,每天不斷的送來。還將話語冰封在清冷九鐘的寒霜之內,與禮物一併寄來,一旦消融便能聽見。引的宮內的婢女羨慕不已。
辛九姑將最上一個玉盒開啟,取出一個玲瓏剔透的紫色角螺,展顏笑道:“這是南荒洵山嬴螺。駙馬近日移師南荒,想必知道公主喜歡吹螺,特意找了來。公主要不要吹上一吹?”
纖纖瞟了那紫螺一眼,又轉過頭去。
辛九姑只好將那紫嬴螺放回玉盒。又從下一個玉盒裡取出一束紫葉白花,花叢中結著累累黑果,被冰雪浸潤。瑩亮如葡萄,瞧來頗為誘人。
九姑“啊”地一聲,微笑道:“這是泰室山的瑤草,三年才能一開花,十年才能一結果,據說吃了它的花兒,能安神睡覺,吃了它的果,更是美夢連連。駙馬聽說你睡不著覺。特意讓人在泰室山懸崖上侯了一個多月,等到花開結果,才採了送來的。”
纖纖微微一笑,隨手摘幾顆黑果,送入口中,果然酸甜多滋。她嚼了幾口,便搖頭淡淡道:“還不如湯谷的猴果兒好吃呢。”低頭吐如銅孟之中。
猴兒果是水土貧瘠的湯谷少有的水果之一。長在懸崖峭壁上,夏天結果時,海猴便圍集而來採摘,成猴子等人嘴饞,也每每與眾猴爭搶,而後當寶貝似的進貢纖纖,卻常被她取笑,說他是猴王獻桃。
辛九姑心中一酸,忽然有些思念那青綠酸澀的猴果,思念那終日胡鬧的故人。在湯谷之時,每每思念崑崙,歸心似箭;但回到崑崙,沒夜夢裡又常常是那湯谷扶桑,似乎那裡才是自己的故鄉。
收斂心神,又將剩餘禮物一件件取出,纖纖或是看也不看,或是眇上一眼,便又隨手放下,這些大荒罕見的奇珍異寶在她眼中,竟連沙礫塵泥也不如。
辛九姑想起從前在古浪嶼,拓拔野送她極為尋常的螺殼蚌貝也能讓他心花怒放終日賞玩,不由暗歎了一口氣,低聲道:“再過十天,便是你的生日,科大俠今晨從東海寄來一件禮物,現在恆和殿內……公主去看看吧。”
纖纖微微一震,抬起頭凝視了她片刻,驀地起身朝殿外奔去。
晴空萬里,寒風凜冽,她疾掠如飛,穿過長廊,繞過五殿,沿著碧螺峰的山脊一路朝下狂奔,那些衛士、宮女瞧見,無不面面相覷,大感訝然。
山坡上,碧綠地雪衫連綿不絕,像海浪似的洶湧起伏。她穿過雪地,衝入枝葉繁茂的杉林,風聲呼嘯,陽光在縫隙間斑斕地閃爍,幾隻雪松鼠驚惶的條約逃避。
流簷勾角,風鈴搖曳,恆和殿金黃的琉璃瓦在藍天雪山的映襯下閃閃發亮,壯麗。
她氣喘吁吁地轉下山坡,奔入前殿,徑直往裡衝去。兩旁的侍衛見是西陵公主,無不俯身行禮爭相避讓開來。
到了迴廊內,她深吸一口氣,整束衣冠,放慢腳步。珠簾飛舞,鈴鐺清脆,桃花奼紫嫣紅,在廊外的雪地裡開的絢爛如霞。
東折西轉,穿過幽深的長廊,將近落霞閣時,懷內的相思犀角忽然“嗚嗚”輕響,只聽西王母的聲音淡淡道:“蛇裔各族似是對拓拔野伏曦轉世的身份深信不疑。著兩日之內,大荒便有四十八支蠻族響應,拜他為帝,就連寒荒境內,也有三族暗暗遣使稱辰……”
纖纖心中陡然一頓。既而有嘭嘭咯跳起來,每次聽到這個名字,總是像被人扼住咽喉,連氣也喘不過來。不自覺地停住了腳步,將相思犀角貼在耳邊,凝神靜聽。
只聽白帝微笑道:“拓拔太子寬厚仁愛,馭人有道,湯谷重囚在他約束下洗心革面。蛇裔個族頗多暴戾桀驁之民,若能聽他節制,那也好的很啊。”
西王母哼了一聲,道:“蛇族與湯谷可大不相同,雖然分崩離析,流落各地,卻始終野心不死,總想要恢復太古蛇制。拓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