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就得說說關於斜眼病在生理上的障礙和缺陷。斜眼症表現出的病狀,就跟一些人天生的色盲,或是天生眼睛望向某個方向產生模糊,而望另一方向則清晰一樣。斜眼的斜眼症則屬於生理上的病變,也就是視網膜構成的視覺上的與常人不同的病變。剛開始懂事,學著要打槍時,斜眼天天都拿槍去射一隻大號的瓦罐,但總射不到,因為他看瓦罐時,每一次瞄準時眼睛看到的都是兩瓦罐,而實際上瓦罐只有一隻。
這樣一來,斜眼就無法分辨他該打哪隻,他眼睛瞧見的瓦罐,哪隻是現實中的實物,哪隻又能是病變的斜眼睛裡的影子的虛物。試了有兩年多,暗自下了許多狠心,斜眼才得出一個經念:他的斜眼是斜向左邊,所以,往往看到的左邊的事物,在現實中其實是在右邊。
他要想開槍打中事物,就得拋棄視野中形成的一左一右的雙向影子中的一隻,也就是斜眼覺得是他的視網膜影像造成的假象的那隻。只要放棄去射擊那隻假象的,每一次,斜眼去打擊那隻剩下的影像時,百分之百會是真實的物件。只要打中那個物件,也就是射中了目標。這種訓練之後得出的經念,斜眼的槍法簡直是百分之百的精準。所以,只要在保持頭腦清醒的條件下,斜眼的射擊技術絕對是百分之百的一流。
只不過,有一個很大的缺陷。斜眼的槍法是準確,卻無法進行高精度的射擊。比如,在斜眼想要射某人的眼睛時,他只能打中頭部或是口鼻,射中一個大體的目標,永遠無法射出精確的百分百的成績。這點上,魚子的優勢要大於斜眼。雖說他無法做到像斜眼一樣百分之百的槍槍命中目標,但要在作高精度的射擊時,他的槍法比斜眼又高明得多。
時光荏苒,一晃眼,距離三人掘高老財家鬼宅的鼠洞過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中,魚子每天和小芳搖著船到江中下網,打魚,偶爾以打紅毛雞當作練槍。以前,我們這裡的江中,隨處可打到大條的獨具地方特色的大鯉魚。那些紅鱗細肉的鮮美自然水產,最是窮人的特色美味,而且,不用花費錢物去換,不必擔心會資源窮竭,只要勤下水,好上山,生活的一切,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營養養料和新鮮美味。不少的空閒時間裡,魚子還兌現了教小芳打槍的承諾,把小芳帶到離村三里地,江邊的一片無人松樹林中教她射擊,打飛行或棲息松樹林間的紅毛山雞。
兩人耳鬢廝磨,不用幾天,小芳就初步掌握了打槍和裝填彈藥,檢查槍支,給槍上油和保養等基本技巧。魚子一直想著,自己說不定過上年半載,就去投軍當兵抗日本去,所以有時間就儘可能教多些本領給小芳,讓她在他不在村裡時也可以拿槍自衛。這想法雖說不知是否會成現實,但魚子還是這樣想,做了這樣的打算。
離掘高老財的鼠洞過了有三個多月,村子和鎮上,對高宅的事依舊只是除了些冤鬼哭嚎的傳言,和厲鬼出沒的傳談,也沒有了其它關於高宅被人闖入,盜掉了所有藏放的寶貝之類的新聞。看來一切的行動還真是夠絕密,否則地方上的閒雜人等早就有所傳談。沒有傳聞自然也更好,魚子一直有些提心吊膽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
斜眼在村子和鎮上來回地跑了幾趟,雖說喜歡跟人吹牛亂侃,但也沒敢對任何人洩露高宅藏貨的事;結巴因為說話不流暢,本就不喜歡跟人說話,對和斜眼跟魚子掘了高家鼠洞的事,自然也更不會向任何人提起。魚子也曾一再地叮囑小芳,要她也緊守這個秘密,不然出了事,他們四人的命肯定會沒的。小芳一向聰明伶俐,知道事情的深淺,自是恪守魚子的叮囑。
事情一切那麼平和,那麼風平浪靜,波瀾不驚,競似世間從未有過掘盜老財鼠洞這樣的一件事般。
一天,魚子和往常一樣,在斜眼去鎮上逛蕩,結巴去親戚家學榨油後,自己依舊跟小芳到江中下網打魚。傍晚,收網划船回來時,剛到村邊,就看到斜眼戴著副不知從哪裡弄到的大黑墨鏡,,一頂白色的洋鬼子禮帽,站在村邊的江堤上,笑眯眯地等著他們歸來。
“魚子,怎樣,收成還可以?小丫頭,幾天不見你斜眼哥,想哥了嗎?喲,長得一天比一天高挑起來了,看來魚子得趕快跟人家成親了,不然——”斜眼瘋瘋癲癲地笑嘻嘻對著划船近來的魚子和小芳,嘴裡響不停。
小芳從船上伸過長竹篙,沒作任何的憐惜,下死勁就去捅掃斜眼的腿,斜眼笑著避了開。
“怎麼了,鎮上有哪些新聞?小日本打到哪了?會不會到我們這裡?”魚子放慢搖櫓,將船頭擦到堤壩邊,讓斜眼跳到船上,三人一起把船划進村中的水道里,魚子忙不迭地問斜眼最近鎮上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