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被什麼夾住了腳脖子。
這下突變來得突然,鬼七隻顧抬頭望著星火微緲的村落走路,沒想到踩到這樣的一個會夾腳的物事上。那夾住他的腳脖子的物事,一夾之下還挺狠,沒等鬼七明白過踩中了什麼,已經疼得他一下子跪倒了下去,放聲嚎叫起來。
“唉喲呀!——丟你老母,那條狗在這擺鼠夾——”鬼七雖修了四十九個月的大道,但一下子腳下吃疼,嘴中也自然而然地罵出了以往發洩牢騷痛楚的粗話。鬼七一隻腳被夾,一隻腳跪了下去,整個身體都跪坐在了沙子上。
好大個河蚌!鬼七坐下時即刻伸手摸到了夾住他腳脖子的是隻磨盤大小的河蚌,正在顫抖狠心地緊緊夾著他的腳脖子。丟那媽!鬼七氣惱地罵了幾聲,動手去扯那河蚌,一扯之下,大蚌哪裡肯鬆口,反倒把蚌殼夾得更緊了。
“誒!丟你老母個吊吊,還真給我玩上了——看你玩!”鬼七想起跑船時在海邊聽到漁民們說過在海中採珠被大蚌夾中腳時該怎麼自救,抓了兩把沙子,塞到了河蚌的殼內,讓沙子來刺激河蚌。
這招還有點靈驗,那河蚌殼裡的肉最是柔軟,塞上了沙子,就像刺上無數的小刺,一下子惱火起來,發出陣陣像小老鼠一樣的尖細叫聲,嘰嘰地磨擦了兩下蚌殼,鬆了夾住鬼七的兩扇蚌貝,慌忙吐出蚌殼內的沙子。鬼七剛剛在突然間吃疼,惱火地接連把沙子給塞到河蚌殼中,想要用沙子塞死這河蚌,塞到河蚌合不上殼為止。
“叫夾你七爺!丟你老母——叫你夾!”鬼七一面罵,一面不住地給河蚌塞沙子,直到那河蚌將他的腳徹底鬆開。然而,剛抓了四五把沙子,鬼七抓沙子的手卻一下子又被什麼東西給夾住了。這回夾得不僅更疼,而且是被夾中手指像是被大黃蜂蟄一樣,手指頭上一陣麻辣火熱的劇疼。
俗話說十指連心,鬼七這一下手指吃疼,弄得他直跳起來,口中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聲。“丟你老母啊——唉喲!什麼鬼東西蟄?飛螞蟥——”鬼七一想到可能是山裡常見的飛螞蟥,慌亂地連忙舉起手指來看。
飛螞蟥是一種非常歹毒的吸血小動物,名字雖叫螞蟥,卻和水裡的螞蟥一點也不同。那飛螞蟥不僅會在水中游,更多的時候會不知不覺地飛串到人的身上,緊緊地貼粘住人的身體或衣服,在人毫無知覺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鑽進人的體內,吸食五臟六腑的氣血,有時候一隻就能要人的性命,最是陰險歹毒。鎮上以前就有過一個砍柴為生的中年漢子,遭飛螞蟥鑽進肛門吸血咬死過,人們一向非常注意這種怪異之物,想到可能是被飛螞蟥纏上時,鬼七趕緊舉手察看。
不過還好,雖說山中河道江水邊時有飛螞蟥出現,但鬼七手指上的東西卻不是飛螞蟥,而是一隻殼背上有數點花斑的花殼螃蟹。這花殼螃蟹殼上星星點點的,和一般的螃蟹也不一樣,是一種含有毒性的橫行將軍。鬼七舉起手指察看時,看到了橫行將軍正張開雙蟹螯緊緊地夾住他的中指,雨後的霽月下,明顯地看到手指被夾出了一道滲血的血痕。
“丟那媽,連你這橫行將軍也來欺負我!”鬼七捏住緊緊地夾住他的手指不放的花殼毒蟹,用手指在殼背上用力地彈了幾下,花殼蟹啪地松夾落在沙上,呆頭呆腦地舉了舉蟹螯,若無其事地斜斜在沙地上橫行起來。
冷眼瞧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人們看到橫行的螃蟹,一向是有氣的,因為這蟹將軍們犯了人類不能容忍橫行的習慣,看到蟹將軍們橫行來往,誰都要設法搞些破壞,氣惱交加的鬼七更是如此。“看你橫行!”鬼七惱火地用嘴吸了口被夾滲血的手指,吐了口血水,罵了幾聲,想要用腳底去踩碎了那橫行逃離的花殼蟹。
這橫行將軍還真實在,夾傷了人還想橫行無忌地離開。碰上了鬼七,也該著倒黴,橫行了沒幾步,已經被鬼七高高地抬起腳,連殼帶著蟹螯,踩個稀巴爛。鬼七接連邊罵著粗話,邊連踩了七八腳洩恨——
踩著踩著,突然,鬼七覺得眼前的沙子中有些怪異——在鬼七的腳踩鞋跺下,那些花殼蟹爬過的沙子上,出現了一些色澤豔麗,在月光下反射出金黃色光芒的東西,那些東西在朝他的眼睛熠熠閃閃地反著光。那些反光大概在天長日久的歲月中已經被沙子的暗濁掩蓋住,現在,由於一場暴雨的沖洗,加上雨後霽月的皎潔,又被鬼七用腳踩著剁開了面上的黃沙,使得它們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這——有玻璃?不對,玻璃不是黃的。”鬼七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那些在眼前閃著熠熠的燦爛光芒的沙礫土石,那時候雖說玻璃在鄉間很少,但鬼七絕對知道玻璃是什麼樣子,而眼前的這些閃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