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一不小心因為街車猖狂,小人得意,碰上了,還能生出什麼事不成,你怎麼一開口就問人家佩戴的玉?不知道其中有多種嫌疑麼?”
魚子臉上嚴肅傲然,正視金珞輝的眼睛響亮地說。
金珞輝臉上稍紅了紅,咬了咬嘴唇兒,有些懊惱地瞪眼睛對魚子,好一會,才淡淡地若無其事說:“我只是覺得好奇,先生何必如此生氣?我又沒說先生這枚玉是偷來的,這也算不上什麼壞話吧,不過一兩句平常問話,先生何須動氣?”
這妮子說話競明裡落落大方,暗裡卻句句長刺,刀刀見血,當下,魚子只得學阿Q那套了,板著臉裝作不高興地說:
“你這麼說是想說玉是你的了?你說說,是或不是?若是是,那好,你問問玉會不會答應你,要是你問它答應了,它就是你的,是這樣吧,你的意思?”
金珞輝望著魚子不吭聲了,臉上有點懊惱魚子似的。
魚子看到二人再無話說,這才繼續轉身走路,沒想,自己走三步,金珞輝也跟著他走三步,他走向東,金玫輝也走向東,如此,胡攪蠻纏了一通,魚子乾脆一聲不吭,既不問對方跟隨他作何意,也不說自己想怎麼樣,徑直走回租住的小巷子去。
到租屋的院門,斜眼和結巴二人正在幫房東——一對中年廣東人——搬煤球,二人弄得周身烏漆嘛黑的,興致勃勃地一邊接過房東給的幾張大紅票票(國統區的法幣),一邊高興地跟魚子說情況,看到魚子有些喪氣不解地走進院中,後邊緊緊跟著個追索債務般跟著的標緻小姐,二人都驚異地瞪大了眼睛。
結巴眼尖,腦中沒有什麼事擾亂他的記憶,一見那小姐,就驚得直張嘴巴,著急地丟開煤球,拉著斜眼的手,又拍魚子的肩膀嚷嚷起來:
“花花——魚子,花詐頭!他他孃的真是花詐頭,花詐頭找上門了……”
結巴指著金珞輝,臉上緊張剎白地嚷嚷,拉著魚子和斜眼就要找寶器來對抗,以防對方是什麼種類的兇惡花詐頭現身。
聽結巴這麼一著急嚷嚷,魚子和斜眼忙仔細去看那位跟進院中的金珞輝,看到金珞輝相貌之眼熟,二人即時也驚得瞪大眼睛,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眼前這花詐頭,不是跟三人在江邊廢宅,謫官鼠洞的黑棺材中看到的紙紮人樣貌一模一樣麼?
幾年前江邊廢宅脂水鼠洞裡的那座紙紮人弄得栩栩如生,細眉明眸,高鼻子薄嘴唇,細臉細身段,一直讓三人記憶深刻,時時想起無法遺忘;而如今,這活生生出現在眼前的花詐頭,卻是跟那紙紮詐頭完全一個模子刻出似的,鬚眉毛髮,顰笑惱嗔,一切都跟記憶裡跟他們三人打鬥過的紙紮人一模一樣。
而且,由於現在是真的花詐頭,而那紙紮的只是假詐,當下這活的遠比紙紮的讓人恐懼得多?
魚子和斜眼一見之下,也是驚愕不已,本能又機械地連連退開避讓,退後靠向樓梯,心底恐慌中想著馬上逃離這座大大活了過來的花詐頭,不讓會走路的花詐靠近自己。
沒等結巴說要找來寶器對付,二人已經驚呼連連,撒腿後退,就往閣樓上三人住的房子跑去,在場的房東家夫婦,結巴,也驚訝於魚子和斜眼的舉動,看到魚子跟斜眼說眼前這大姑娘果真是花詐頭降臨,也跟著二人倉惶跑開,那被結巴稱為花詐頭的金珞輝看到眾人的舉止,驚訝地瞪直了眼睛,連聲喂喂地喊魚子,看著他一溜煙跑到閣樓上表示不解。
前卷小說已經說過,花詐頭在我們地方上是一種災禍的絕對像徵,哪個男人看到了,非慘死即破殘重病,不管善惡美醜,只要是男人,一看到就會應驗,最是讓男人們聽之毛骨悚然。——這也是那年頭男人對女人只當私有財產,或是不可觸犯的尊嚴看待的原因。
現在,看到一個活生生的花詐頭大白天陰陽怪氣地跟著回家,魚子和斜眼二人膽子早嚇破了,哪裡管什麼分辨真假,一見之下忙慌不迭地跑開要躲避災禍,那對廣東夫婦原本是廣西梧州郊界的廣東人,也聽說過花詐頭和野外女詐幽魂之說,一看三個少年說是花詐頭追到家來,哪裡敢聲張,也忙倉皇失措地丟了魂般,丟下搬了大半的煤球,跑進屋去避禍。
金珞輝獨自站在院中,一臉不解地看著眾人逃遁躲避的身影,連聲喂喂地喊魚子出來和她說話:
“喂,學生軍的那個軍官,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喂,你死了!你這——”
金珞輝罵了個北平標準的京罵,喊叫魚子出來,問說她是花詐頭什麼意思?
魚子和斜眼跑到閣樓上,關起門來,忙亂地拿出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