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自己竟已經陷到這種地步。

他這麼想著，又安靜地睜開了眼。昏暗中有鮮紅色的眸光靈動迴轉，無數碎色在裡頭頻繁跳動。

不知不覺就已經三年了。這個樣子已經三年了。第三年，也要跟那傢伙一起迎接新年……嗎？

最初的時候，還以為那傢伙只是想要監視自己，所以才會忽然像高中那時一樣微妙地粘在了一起。可是漸漸地，就連折原臨也也發現事情不對頭。比如說小靜那傢伙漸漸就少了追著他就打的次數，比如說小靜老出現在他家公寓門前卻不是為了找他算賬，又比如說，小靜偶爾會在他面前面紅耳赤。

還好只是偶爾，那種嚇死人的畫面，臨也覺得自己每看一次就短了幾年命。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啊啊，真是討厭啊。最討厭了。真的最討厭了。”

“小靜什麼的，最討厭了。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

是的。

最初的時候，臨也還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攥住小靜的尾巴了，還為此開心了好幾天。他覺得自己終於突破了最大的難關，抓住了這傢伙的行動，把他捏在手心，可以隨意操控。他甚至覺得，小靜其實也不是那麼“討厭”，還是挺“有意思”的——

“不要關心我不要對我溫柔不要在我面前臉紅不要把一切都搞得那麼理所當然啊可惡可惡可惡可惡真是畜生————”

輸了嗎。

這三年來，折原臨也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真的輸了嗎？

在黑暗世界裡縱橫了這麼多年的我，把所有組織所有幫派所有團體掌握手中，甚至能撼動關東區內任何一個城市的我——成為了傳說一般的情報屋的我，輸了嗎。

輸給了一個只會打架沒腦子的戰鬥人形？

※

叮咚——叮咚——…………

“媽的，臨也那傢伙，又裝不在家！”

門外，平和島靜雄不厭其煩地多次按下那顆小小的門鈴。他的嘴上咬著一根快抽完的香菸，墨鏡下的雙眼視線遊移，不時焦躁地瞅幾眼拎著塑膠袋的手錶。

他似乎不曾考慮過對方真的外出的可能性。

靜雄堅定地認為臨也在家，而臨也也確實在裡面，不必多想，就是這麼回事、而已。

最初的一年，確實是有過臨也出逃的情況。那是聖誕節的夜晚，對於靜雄來說，是第一個與情人度過的所謂“定番”節日。他早早地來到新宿，卻撲了個空。於是接下來的劇情發展毫無新意，靜雄把公寓的鐵門給狠狠踢飛，闖了臨也家的空門，在大廳的沙發上躺了個大字，就這樣等了一宿。

翌日回到家的折原臨也一臉複雜，掏出了手機，卻還是忍住了沒有報警。

那之後，只要靜雄事前告知他自己要過去的訊息，臨也就再沒有避開。理由是“我可不想我家的大門兩天換一扇”。

說實話，靜雄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他不止一次地罵自己，怎麼就喜歡上這樣一隻跳蚤呢。

可是漸漸地打不下手，漸漸地想要放過他，漸漸地想要跟他呆在一起，漸漸地……居然還想要碰觸對方的身體，卻是不可否認的戀愛程序一條龍。

告白的那一天，他被臨也砍了一身的傷。

他硬是忍著不回手，就挺直了腰板站在那裡，任由他在他身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最後，折原臨也砍得累了，只能捏著銀亮的小刀，使勁地摳他胸口上一個傷口，摳到耗盡全身力氣也只摳了5毫米深，他才終於倒下，只能舉白旗投降。

——這算是告白成功吧。當時靜雄咬著煙，不爽地這麼說道。折原臨也筋疲力盡地坐在地上，只能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直瞅著他看。

根本不算。靜雄心裡明白，但卻不說。反正跳蚤躺在地上也沒有否認，那就當他是預設了吧。

這可能是靜雄第一次聰明得去向別人“耍賴”。

物件是君臨情報屋世界的男人，IQ比自己高了好幾倍。而且最好笑的是，靜雄居然成功了。

所以說這世上還是有奇蹟這種東西的。

※

折原臨也的目標是愛人類——不，是得到人類的愛。

他比誰都渴望得到愛。比誰都害怕孤單一人。

雖然沒辦法得到所有人。卻能變成兩個人。

“這樣